“他说,他不是伍思思的儿子,他原名叫杨擎,廉斯年是他的亲弟弟……”
……
交代完长船上发生的事情,廉程问:“廉传沛还在京港吗?”
当然不在了。
廉程上船的第二天晚上,廉传沛就借着出差的由头飞去了加拿大。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情了,你回去好好歇歇。”
廉程犹豫着说道:“我在船上见到一个男人,他好像是你们的人,要不是他,我可能就被伍思思打死了。”
许昌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事。大难不死,以后,你俩好好过日子,再生一个大胖小子……”
这话题岔开得有点生硬。
周慕从蹙眉,不待见地瞄了许昌明一眼。
许昌明干咳着,试图缓解尴尬,也表明自己不想透露过多。
“走吧,廉程,咱们回家。”
廉程点头:“我想去看看廉斯年。许队,如果你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谢两位的配合。其实,廉斯年没有白血病。长期虐待导致他重度营养不良,身体器官衰竭……孩子还在重症监护室。伍思思也承认了她对廉斯年的虐待事实。”
伍思思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廉传沛织出了一个密不通风的网,两人瞒天过海,偷梁换柱……廉程心里乱糟糟的,她想把事情捋顺,理出个之所以然来,可是,她脑子里一团糨糊,根本没法思考。
周慕从安慰她;“别为难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就暂时不想。好不好。”
廉程乖巧地点点头。
周慕从抓着她的手:“咱们回家。”
“不,我和你回医院!”
医院第一次经历刚做完手术就三天跑出去两次的病患。
周书玉严肃地瞧着周慕从:“你不是刚给医生保证过,不乱跑了吗?你是怎么回事?”
周慕从的主治医生也批评他:“昨天不是告诉过你吗,你这是开放性骨折,要注意休息!”
廉程赶紧把周慕从扶到床上,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
周慕从打断她:“你道歉干吗?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书行还想再唠叨两句,被梅玫制止:“廉程也累了,让俩孩子休息。小从,廉程,我们改天再过来。”
于行大概给他俩说了廉程的情况,但是说得既委婉又隐晦。
于行说,廉程协助警方在办一个案子。
至于为什么警方为什么需要廉程协助,于行只说了两个字“保密”。
本来周书玉还奇怪,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不见廉程的踪影!听于行这么一说,周书玉也不再追问,这事就翻篇了。
此时的廉程有点囧,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周书玉,只得对着梅玫说:“嗯,阿姨,你们路上小心。”
待周书玉和两人离开。周慕从督促廉程:“你也回家休息,正好,于行送你回去。”
于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廉程摇头:“我在医院陪你,我想和你说说话。”
廉程呆呆地坐在床边,眼神寂寥空洞,人也蔫蔫地没有精神。
周慕从心软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上来陪我躺一会。”
廉程倾身迎上去,环住周慕从,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轻声抽泣。
周慕从不言语,轻轻抚摸着她的背,任由她从啜泣变成隐忍的痛哭。
于行识趣的离开了,末了发来一条微信:我觉得她状态不对,建议找个心理医生帮她疏导一下。哎,黎川死了,尸体都没找全乎。
周慕从:嗯!
廉程哭了一阵,刚平复下心情,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汹涌而至!
周慕从不停地帮她拿抽纸:“想哭就哭。”
过往的场景一帧一帧地闪现在她眼前:黎川决绝的眼神……
廉斯年瘦骨嶙峋的身体……
伍思思举起来的黑洞洞的枪口……
就连甲板上生锈冰凌的栏杆,呼啸而至的海风……都鞭笞着她的神经,让她不由自主地难过。
《追风筝的人》里说,人终其一生,最重要的不是至死不渝的爱情,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也不是黄金满屋的富贵,而是看清自己,接纳自己。
接纳自己的性别,出身,平庸且碌碌无为。
廉程就在这一刻,突然再也无法接纳自己。
为什么,她是廉传沛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