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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1/2)

求你,别死(上)

严行一的目的明确,杀不了换命之人,两个化神期的修士的余力加上他本身,同样也能够破坏灵界。

一团黑气进入灵界内,贺卿生循着自己埋下的煞气线,直追严行一身后。

她已经分不清是设下的幻境快,还是严行一的动作更快。

总之,她俩同时在灵界里跌入了虚无空间里的幻境。

薄薄一层的灵界内,无边无际空旷的黑暗里,星星点点的光芒浩瀚如海,浮于虚空,叫人好似置身宇宙银河。

走近看,那些是贺卿生与严行一所有的记忆碎片,如同帷幕般高低错落地悬挂于此。

贺卿生没有看到严行一,她俩被记忆碎片构成的迷阵分隔开来。

她偏头,便看到了扶留宗内,凌玄授课的记忆碎片。

连诏听得认真,她和淳于千霄说着悄悄话,余复胆战心惊地让她俩别开小差。

再一转身,严行一浑身浴血,被魏春风从山沟里捡到的场景映入眼帘。

贺卿生定神,看到魏春风将严行一失魂痴傻的躯壳捡回国师府,打扮得干干净净,耐心地当徒弟教导。

细算那段时间,应该是严行一夺舍梁邱暨,舍弃了自己原本将死未死的身体。

他不是此界之人,所以魏春风阴差阳错把失魂躯壳将死未死的状态认成了痴儿。

然而现代社会几近二十年的求学生涯,将严行一从骨子里塑造成了一个乖巧听话的学生。

魏春风说什么他听什么,教什么他学什么。

冷心冷情的国师教导着教导着,便生出了几分偏爱,对她耐心诚挚的听众严行一,教导了更多的东西。

书卷案牍,灯火如炽,蓝袍道服的女子偏头,对呆傻木讷的青年露出了个清浅的笑。

青年的耳尖染上绯色,烛火映照下,琥珀色的眼悄然间光彩流转,熠熠生辉。

贺卿生拂开眼前的记忆碎片,远处遥遥传来严行一气急败坏的声音。

她不知道严行一看到了什么,轰然破碎的破损记忆碎片纷纷扬扬散至一地。她伸手,指尖戳破了一片幻梦。

魏春风的笑靥随之溃散。

贺卿生掐诀,她需要在严行一破坏他所有的记忆碎片前,率先找到他的弱点。

顺便,撕碎所有她的记忆碎片。

移步换景,从第三视角回望自己曾经的经历,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金色的花田中,白衣染血的女子在青年怀里咽了气,画面竟带着些悲剧落幕般的美感。

应医师真好看。

贺卿生总觉得她当时脑子里应该也冒出了这句话。

她唇角不住微微扬起,旋即擡手抹除这块记忆碎片。

而后其下盖着的另一张记忆碎片,吸引了她的视线。

依旧是即墨那块花田,所有的金色花朵衰败凋敝,毫无生机的土地上,青衫男子面无表情,抱着块木碑长久地静默地枯坐,几乎让人怀疑那是否是一块顽固的石雕。

可贺卿生知道那不是,她光凭画面就仿佛能感受到那人的无措、茫然与悲伤。

应去劫,应去劫……她重复念了几遍他的名字,不住捂上了心口。

疼、心口疼。

贺卿生深深吸了口气,可惜这个动作并不能帮助鬼魂平静,她反复几次后,自嘲地放下了手。

她方才应该再多看几眼应去劫的。

远处记忆画卷破碎得愈发迅疾,贺卿生打破眼前画面,继续前寻。

峰回路转,严行一初到十二垣的记忆呈现在眼前。

他没有贺卿生运气好,落在个小村落里,在离家拜师之际,得到了小村落覆灭的消息。

那是一场不输于扶留灭门的大火,旁人说起时,却嘻嘻哈哈讥笑着那两位结丹期的弟子太弱,打架都不够有看头。

贺卿生拧眉划掉这块记忆碎片,她惊奇发现,时间点靠近的记忆碎片,似乎会分布得比较临近。

她当即循着严行一的这块记忆一路找了下去,更加完整的历程浮现于虚空。

严行一辗转十五年,所有的心气傲骨在一路颠沛流离里磨完了,终于拜师真元,却遇到了心术不正的梁邱暨。

严行一是异界之人,排除在世界规则之外,神魂特殊。

梁邱暨以他为药,割肉放血,一遍又一遍地施加着邪术禁咒。

严行一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有。阴暗的地牢里,他目光如炬,始终燃着把熊熊烈火,势必焚尽九天十地。

严行一无疑是个学习天才,他咬着牙挨过一道道邪术禁咒,然后化为己用,将所有苦难折磨化作他挣破牢笼的养料,打磨成为刺向梁邱暨神魂的夺命利刃。

贺卿生抿唇,想到凌玄说他去探望梁邱暨的那天,恰好听到真元宗弟子汇报说“严行一死了。”

他任由真元宗弟子将他的躯体抛尸荒野时,在想什么;他看着遍布特权与不公的十二垣,见到丰饶的十二垣修士和贫瘠的凡间百姓时,在想什么……

她们自异界而来,因穿越侥幸从车祸存活,面对一个崭新的、奇特的世界时,他会想什么……

这一刻,贺卿生恍然间与时间长河上那个节点的严行一产生了跨屏的共鸣。

她想,他想。

从均分灵气开始,建立一个和现代社会一样自由公正的世界。

于是,他成为了守界人。

严行一,始终心口不一,言行不一。

贺卿生没看到他成为守界人时经历过什么,因为一道强悍的攻击破空而来。

溃然不成人形的严行一,暴怒地撕开了她眼前的画面。

下一秒,劲风贴面而过。

严行一成为守界人的结果不言而喻——为天道所弃。

贺卿生竟生出了些悲悯之意。

可悲不过三秒,随着严行一的动作,几张因他惨死的记忆画面飞速掠过贺卿生眼前。

即墨枉死的姑娘,京都失踪的孩童,扶留未安的三千弟子……桩桩件件,戏剧性地一股脑出现,像天道在大呼冤枉似的。

贺卿生眼尖地瞥见了一位陌生老者,给严行一缝制冬衣的情形。

不在真元,不在凡间,应该是严行一在十二垣流浪的那段时间。

画面破开。

严行一盛怒。

“呵,黔驴技穷。你以为我看到这些会突然抽风感慨暴露弱点吗?”严行一攻击里带着十足发泄的意味,“我告诉你,我只会更加厌恶这个该死的世界。”

“你去死,世人去死,都他妈给我去死。”

贺卿生赤手空拳抵挡着他的招式,她俩在进入灵界后,煞气受到桎梏,记忆碎片对神魂又产生了影响。

她们现在几乎算得上是肉搏。

严行一疯狗般的打法激起了贺卿生的凶性,他俩你一拳我一脚,招招式式裹挟着劲风,每一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

哗啦啦碎裂的记忆画卷奏响盛大的哀歌。

贺卿生发现她的神魂几乎是和严行一在同步变淡,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她稍慢于严行一。

严行一也注意到了这点,他完全是在狞笑,尖利的音调仿佛要刺破万物,“看到了吗?你费劲心思阻止我,却没发现这方天道也要你的命!”

“你我都嵌入了这个世界的因果,却又被排挤在轮回之外。这身份就是让我们去做他人不敢做、违他人不敢违之事,就是想要我们去当那个耗材。”

“严行一!”贺卿生照着他脸给了一拳,“你给我清醒一点。”

贺卿生再擡脚,发现自己也几乎不成人形。

她默然一瞬,继续甩过去一巴掌,“严行一,你有苦衷,那些枉死的修士凡人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被你轻飘飘一句话定生死。”

“你流浪经扶留地界,受历练弟子救助;你路过凡间,受魏春风恩惠,而后齐绾、梁王、大肃生民,他们哪一个不是掏心掏肺敬你爱你,他们哪一个对不起你?凭什么你的报复里,最先祸害的是他们!”

“你个一蹶不振的懦夫,你当守界人的初衷其实是想改变十二垣和凡间的现状吧。”

“闭嘴!”

贺卿生不闪不避,硬抗一击的同时将严行一掀翻出去。

她接住了翻落的深蓝色披帛,那绸带竟刻入了严行一的神魂,乃至于当下仍能显得清楚明净。

恍然像是蓝衣道袍修苍生道的女子,对她露出了个歉疚的微笑。

“我换个说法,你其实曾经也抱有期望吧,那拉全世界去死到底是你真的怨恨此间,还是在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泄愤?”

“泄愤如何?无能为力又如何?”严行一伸手夺物未果,忽地笑了起来,“这些都改变不了我要这灵界化为齑粉,要这九天十地动乱不安!”

贺卿生惊觉不妙,她伸手去拦,却已然阻止不及,只见严行一曲指成爪,插入心口,他尚且不算潦草的上半身顷刻间化作一滩,向四面散去。

灵界剧烈震荡,危如累卵。

严行一,他活生生用自己为引线,决绝地献祭给了他稍显温和的原计划。

破坏灵界,而后天灾人祸会如他所愿地毁灭这两界生灵。

贺卿生望着手中陵墓中困住的煞气,她没有迟疑,当即就要解开禁制。

却见另一股堪比化神大圆满的力量,像是在暗中观察良久,甫一出手,比她更快地牵制住那团黑气。

贺卿生吓得肝胆俱裂,语气又急又凶,“应去劫,你给我回来!”

那团温和熟悉的光影是应去劫离体的神魂,只有三魂,附在贺卿生眉间。因此,她进入灵境时并未察觉到应去劫的存在。

仙君历劫转世的魂魄较普通人不同,纯净的魂灵中有累世的功德金光流转,而此时他三魂显露出的又完全是属于化神大圆满的境界。

正是这些让应去劫把严行一无序的死气困住,可再想要进一步根除,就成了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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