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臻看着她的侧脸,缓缓开口道:“阿泠……我是出身奉国寺不错,可是奉国寺从来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他的表情似有些受伤,赵泠音其实也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他都有些气闷,看到他就想起奉国寺,想到星云观之事……
她听了明臻这话,一时有些愣怔,也许是她任性了,她要怨要恨的应当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而不是同样人为刀俎,同为鱼肉的奉国寺。
“我……”她沉默了片刻,踟蹰着要怎么向他道歉才算有些诚意。
到口的话却被明臻开口打断了,他向她摇了摇头,有些黯然地道:“阿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星云观的事摊在谁身上都是过不去的,你没有错。你能在我面前毫不掩饰你的真实情绪我其实很高兴,我只是……”他顿了顿,又直视着她的眼睛,说着指了指胸口,道:“阿泠,被你那么说,我心里很难受,这里真的很难受……”
赵泠音浑身一震,如果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她可能会先去摸摸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不舒服在说胡说,他和她,她和他,怎么可能呢?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此刻亮如星辰,眼波温柔地叫她有些心驰神醉,她张了张唇,将要断然拒绝的话咽了回去,默然不语。
她知道她两世的皮相都十分好看,可是,无论是在她短暂而逝的前世,还是命运陡然多舛的今世,在她的人生中,就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人相悦相亲……
见她一直沉默着不吭声,明臻难得的有些手无足措,他既期盼着她的回应,又怕她开口便不给他留生路,他心中陡然生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恐慌之惑,他微微抿了抿唇,带着几分自失地涩然道:“先看看棺椁中是何人吧!”
听到明臻这话,赵泠音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这般也好,要是明臻一直都是刚刚那个有些迫人且不甚自在的样子,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了,她怎么说也比他多活了一世,想得自也要多一些。
其实她真的不明白对方怎么会对她有意,他与自己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便是算上上次在玉华峰所见的那次,距离他们再远一次相见,也很久远了,记得她那时也不过才十来岁吧,明臻虽则比她大了几岁,但她委实不觉得他会对一个才十来岁的女孩子动心。
想至此,她心神一定,朝明臻点了点头,往棺椁那边走去。
明臻没有错过赵泠音脸上变幻的任何表情,从没有哪一刻会有这般深刻的感悟,感悟到一个真相,一个他从前没想到过的真相,那就是——她并非无心之人,她是根本就没开那个感情的窍!
他原本还心有涩然,差点就泄了这口气,现在看清楚她了,虽仍感无力,却也立即重新振作起来了,在心里安抚自己,她如今毕竟还小,不急,慢慢来。
想明白之后,他随即脚步轻松地跟上她。
“有把握吗?”明臻见赵泠音站在棺椁前有些犹豫,便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嗯。”赵泠音点了点头,这个金丝楠木棺椁虽则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但她知道,这棺椁之内一定极不简单。
“一会我开棺时,你念诵金刚经咒,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管,我不叫停,你就不要停。”赵泠音叮嘱他道。
明臻点头,表示明白,“好,那你小心一些。”
赵泠音踏着禹步,先绕棺椁一周,口中念咒,开始撚诀,须臾间,一个个咒文从她指尖跃出,将棺椁团团包裹住。
等咒文一个个已经全部落在棺椁上的固定方位之后,从棺椁中开始慢慢渗出血红的汁水出来,这汁水乍一看像是血水,实则是一种剧毒,触之即死。
她又凌空画符,将符箓往那剧毒汁水上一扔,那剧毒便渐渐湮没在符箓中,最后连符箓也化烟一起消失了。
毒水消失后,她忽地擡手在棺椁上一拍,棺椁上的镇魂钉齐齐飞落在距离棺椁老远的地方,她做这些时,口中念念有词,细一听,应当能听出她念的是净天地神咒,“天地自然,秽炁分……八方威神……凶秽消散,道炁长存……赦鬼万千!”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启!”
棺椁应声而开,点点萤光的黑暗之中,赵泠音的面容尤显冷酷,明臻看着她,只听她缓缓说了一句:“可以了。”
明臻停下念诵金刚经咒,走上前来,点亮之前带着一直没用的火把,二人分别蒙了头面一起往棺椁中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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