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叫人送客,太医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离开了,又有些担心谭相会嫌他多嘴,想着下次见着谭相还是略作解释两句,想来谭相大度是不会同他计较的……
范季孝又叫来大管家,吩咐他赶紧去一趟谭府,大管家面露苦色,这种事他一个当奴才的问普通人家是够了,可是谭相府上……但这话他不敢说,他原是靠向二老爷的人,现在二老爷去了,公爷又中风了,府里以后大爷做主,他身后无人,只能听令。
范季孝根本没管他,转身进了承恩公的内室,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承恩公,眼前浮现起二弟死前的那张不可置信的脸,心中一阵快意,又告诉自己他这是在帮二弟解脱痛苦,二弟没了手脚,以后活着也是笑话,不如由他来送二弟一程,也好全了他们几十年的兄弟之情。
……
谭老夫人已经由人扶着能走几步了,还没到一个月,就恢复成这般,当真是叫谭家人惊喜不已,虽然也有好奇打听过谭老夫人是如何恢复的,但每每此时,谭老夫人都声称自己当初根本就没有那般严重,所以服用了太医院所开的药才能好得这般快。
她与老爷心中万分感激少年的一番救治之恩,又岂会牵扯出他来?便是连谭大老爷那,他们都没有吐过半分口,再加上听说为她治病后,少年病到现在还没完全好利索,她心中实在愧疚不已,虽用托词送了几回东西过去了,但这些东西如何能抵换她这一条人命的价值?
不过老爷也说了,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她听后就安心了,老爷素来是重诺之人,她信他。
听下人说承恩公府的大管家在外求见,想求医问药,笑话!他们谭家又不是太医院,竟到这儿来求!
谭老夫人缓了好一会儿,身边人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今日也是赶巧了,府里主子们都不在,这才会闹到老夫人这里来,要是老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等主子们回来可怎么交待?!
想到外面求见的承恩公府大管家,身边人都恨的牙痒痒,谭老夫人待缓过气来,不住的念叨不生气不生气,否则对不起救命恩人。
“去跟他说,老身原就病的不重,一时没缓过来,这会听太医们的嘱咐调养,已好了个七八分了,与承恩公情况不同,让他们另求高明,别将功夫浪费在老身这儿了!”
谭老夫人吩咐完,接过嬷嬷手中的药,一仰而尽,自从吃了这药有效后,谭老夫人连吃药也比从前利索了许多。
下人躬身退下,往门房处回话去了。
谭老夫人摇了摇头,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承恩公府真是越活越回去……
……
赵泠音一路疾行回到赵宅,明臻带着纸人“赵未名”在书房,她先进了内室,脸色就沉了下来。
好半天,换了身衣服出去,坐在榻上出神。
明臻看着她明显沉郁下去的脸色,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微微蹙眉,从书案前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阿泠,怎么了?心里不痛快?”
赵泠音本无意说话,听他问她“不痛快?”时,先是默了半晌,才缓缓问他道:“你说,这世上,一个人为了私心可以有多疯狂?”
明臻看着赵泠音,他知道她不是在问他,他静静地听着她道:“阿爹阿娘,神仙眷侣,也会遭人妒忌……”
“有人罔顾人轮,想要杀妻夺夫……有人想要容颜绝世,杀亲孙女……有人想要长生,动用禁术杀亲孙……你说,怎会有人如此灭绝人性呢?”
“这些血脉不该留在这世上……”少女最后冷冷地道。
明臻看着她叹了口气,“这世上的恶人是斩杀不尽的……”
他说着,靠了过去,将她揽到怀里,赵泠音微微僵了僵,却也没动,明臻道:“阿泠,我知你仇|是必要报的,只是望你徐徐图之,别被这仇恨蒙蔽了双眼……咱们,来日方长。”
好半晌,才听到赵泠音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