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索索的一阵动静之后,有个丫鬟怯怯地回道:“大老爷,怎么了?”
“怎么不照明?想让爷起夜摔着?!”范季孝吼了一声。
丫鬟唯唯诺诺地道:“点,点灯了啊,大老爷……”
什么?范季孝从床上起身,因为看不见,咕噜一声滚下了床,惊叫道:“死贱人,竟敢耍弄爷!明明没点灯,非说点了灯,害爷摔这么疼!打死你都不为过!”
他说着就要喊人进来,腿却叫人给抱住了,丫鬟抱住他的腿,跪地哭求道:“大老爷,饶命啊!奴婢没有说谎,点了灯的,真的点灯了!大老爷您看看啊,灯就在桌子上,您看看!您,您不信再叫人进来问问……”
范季孝被她这一通哭求,总算反应过来了,奴才不可能用这个来骗他,那,那他,他看不见了?
“啊——”
一道凄厉地尖叫声响彻整个承恩公府,在黑夜之中尤其清晰,又显诡异,整个府里登时又慌乱了起来。
承恩公瘫在床上还没好,二老爷被人杀了,大老爷又瞎了,这,这以后可怎么是好?
赵泠音站在承恩公府的阁楼上,笑容满面,对验收到的成果非常满意,没想到这承恩公府里最狠的还是要数范季孝啊,给整个府里下药,一点都不带犹豫打折的,她都有些不忍心安排他接下来的命运了呢。
不过他不瞎,她也怕范宾弄不过他啊,没错,她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范季昌是被范季孝亲手所杀之事告诉范宾,剩下的怎么做,就看他的了,真是很期待他们每一个人的表现。
她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当然,更期待看到太后那张扭曲的面容,会不会滴出血汁来,如果这还不够……
赵泠音眯了眯眼,笑笑,从阁楼上跳了下去,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
慈安宫此刻确实是一阵腥风血雨,女儿福康惨死,最得力的娘家侄子也被人杀了,兄长承恩公又中风瘫了,也就是现在还没收到范季孝瞎了的消息,不过就算知道应也就如此了,相比起惟一女儿的死,得力侄子的死,他也只是瞎了而已。
显然是比不了的。
太后痛心疾首,指着跪在地上的人,厉声道:“现在还没有消息?废物!都是废物!”
地上的人不住地磕头,连求饶都不敢求出声。
太后那张异常年轻貌美的脸上,狰狞万分,尤显恐怖,好在此时也没人敢擡眼看她。
太后尖厉的指甲,划在榻上的桌案上,发出一道令人悚然的异响,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更别提擡头了,太后一肚子的火,正无处发泄,可不要引起她的关注。
“来人!把他给哀家拖出去,既办不成事,那就没用了!”
有两个内侍模样的人悄无声息的进来,拖了人就走,两人动作娴熟,显然这种事没有少处理,再加上两人步型身法矫健,肯定是个练家子。
那个被拖出去的人,因直接被捂住了嘴,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太后擡手看着有些裂开了的指甲,顿时气急,对跪着的人斥道:“废物,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近旁一个知机的宫婢爬了过来,刚到跟前就被太后一脚踹开,而后厌恶地道:“离哀家远点,丑东西!”
宫婢顿时脸色煞白,太后用人最是以貌取人,太美太丑都不行,得叫太后看了“舒服”的才行,被叫了“丑东西”,她的命还能留下吗?
果然外面又进来两个面无表情的内侍,捂上她的嘴,拖了宫婢就走,显然已当她是个死人了。
太后发泄了一通,觉得心里舒顺多了,神情却还是阴郁难看,半晌,才朱唇轻启道:“哀家病了,来人,去告诉陛下!”
跪着的一个内侍,低声应喏而去。
不等太后再吩咐,余下的人开始爬了起来,打水的打水,拿帕子的拿帕子,很快有个沉稳的宫婢捧了个小匣子过来,打开拿出一些工具,极小心仔细细地给太后打理指甲。
过了须臾,焦头烂额的承宣帝匆匆带人赶了过来。
“母后,你没事吧?”承宣帝看着躺在床上,额头上盖着块白巾子的太后,焦急地问道。
说实话,每次看到太后的这一张越发年轻娇艳的面容,承宣帝都有些不自在,但太后一直都说是因为她注重养生,仔细调养的……他也就熄了那想要打听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