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韦恩先生一贯好脾气的话语，多琳等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她擡起头，从指缝处确认了情况，紧张地挺胸擡头，仿佛接受检阅的士兵。
她红着脸，庆幸这房间的光亮不够，久违磕绊地说道：“门没关。我想说的是，要关门，还有那个，白天，不是故意的，我，我不能和韦恩先生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很熟悉。”
布鲁斯赤脚踩在地板上，蹲下身体，朝多琳伸出手：“可以和我详细说说吗？白天我真的是非常意外，还以为你换了一个人。”
虽然韦恩先生后一句话是以轻松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却还是让多琳觉得很愧疚，她之前没有想到他会先来找她了。
多琳将手搭在韦恩先生的掌心，才发现自己的手很小，只有他的手二分之一多一点。
而且不像自己白得很细弱，韦恩先生的手像是大理石雕琢而成的作品，放在客厅架子上的那种，充满坚硬和沉稳的力量感。
她反握住韦恩先生的手指，似乎有了某种强大的支撑，促使她问道：“刚刚叫我‘多琳’，白天也是，韦恩先生是觉得我们之间关系更好了，所以这么叫吗？”
布鲁斯微微一笑，颔首，同意了多琳的观点。
多琳觉得自己心里烧得火更旺了，它蠢蠢欲动着，想要蔓延到其他人身上，对象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唯一的人，韦恩先生。
“那我的称呼可以不改变吗？”多琳察觉到掌心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抽回，她下意识地将五指插入对方的指缝，如同柔软的藤蔓缠绕上硬质的石像，却是以势不可挡、牢牢禁锢的姿态。
避免弄痛多琳，布鲁斯放弃了挣扎，他发现在自己承认了之后，多琳的行为是越来越主动了，也许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与一开始的胆小羞怯相比，她已经改变了太多。
“为什么呢？多琳不想要显示得更亲密一点吗？”
多琳歪着头思考了一会，然后双手合十，中间还夹着一只无法脱出囚笼的手，眨着因为喜悦而弯弯的黑眼睛，不经意泄漏了一丝小得意：“因为只有我这样叫韦恩先生啊，韦恩先生，韦恩先生只是我的韦恩先生。”
布鲁斯隐隐明白多琳的意思，随即有些无奈地笑了。
想起多琳最初和他说过的话，看来她对自己丰富的情感经历非常了解。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目前最能体会到的，多琳的喜欢是独占欲。
被一双带着凉意的手小心地捧着，被毫无杂质的期盼眼神渴望着，布鲁斯意识到自己无法拒绝这本就无关紧要的要求。
他握住多琳的手，温和地说：“好。等你想改了，再和我说。”
多琳欢快地应了一声好，然后伸出手臂，这次她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为了庆祝改变称呼，可以和多琳抱抱吗？”
她没有用“我”，仿佛用第三人称就能减少面颊不断攀升的热度。
布鲁斯看着毫不顾忌地索要拥抱的少女，不期然地想起了另一个人。
一个很少吐露真心话，猫一般神秘莫测，让他捉摸不透的女人。
十个月前，她离开了哥谭。而就在今晚，她再度出现自己面前。
他本应该去追捕她，就像之前几十次他所做的那样。
只是
听到提姆多琳正在快速接近的提示，一股冲动逐渐蔓延，让他停下追赶的脚步，迎着夜幕，站在屋顶上。
他突然想要尝试一个不同的选择，一个全新的选择。
如果他选择回到韦恩庄园，会发生什么？
布鲁斯将多琳搂进了怀里，双手按住她脆弱的背，无限贴近。
多琳惊讶到张口，却忘记发出声音。
她努力踮起脚，清楚地听到了韦恩先生急促的心跳声，咚咚咚，一下又一下。
她没有听错，不是平和的节奏。
韦恩先生低着头，就在她的颈边，多琳无法确定他的神情，但却不妨碍她如同上次一般，紧紧抱住了他。
“多琳，你现在还想和我恋爱吗？”
说出的话带着热气，熏红了多琳的耳垂，就像晶莹剔透的血玛瑙，清冷的月光落在上面，反而愈发反射出逼人的艳丽，让布鲁斯的眼神愈发压抑。
多琳预感到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她的侧脸贴着韦恩先生厚实富有韧劲的胸膛，无比肯定地点头：“想。”
多琳知道自己的表达还不够好，可能会多说多错，所以，一个单词就足够了。
“无论如何都想？”
“无论如何都想。”
“好。那么，我可以请多琳成为我的恋人吗？我会在这段关系存续期间竭尽所能地对她好，保证对她一心一意，满足她所有不涉及底线的要求，直到结束。”布鲁斯看着多琳的双眼，吐字清晰，缓慢却坚定。
被如同洪水一般汹涌的喜悦淹没，多琳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了，但是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不自觉地抓住了睡袍带子，恍恍惚惚，好像提前上了天堂。
她听到自己说“好”。
然后韦恩先生就笑了，多琳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伤了翅膀的海鸥，下一秒就要溺死在那片温柔包容的蓝海中。
“我会对韦恩先生好，很好，非常好。”多琳说不出太多优美的话语，笨拙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急切地搂住她的韦恩先生的脖颈
布鲁斯一怔，身体微僵，眼神闪烁，随后逐渐放松，顺从地低下头颅。
他以为他会得到一个青涩的吻。
但事实上，他得到了一个散发着馨香的、带着些微热意的贴面，还有一只轻轻抚摸着他凌乱黑发的手。
“贴贴，摸摸，喜欢韦恩先生。我是你的女朋友。”多琳凑到布鲁斯耳边，小声宣告着。
虽然和预期不一样，但这样也不错。
布鲁斯定定地看着多琳，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多琳可以带她的男朋友去拜访她的家人吗？我很期待，是什么样的人能培养出这么好的多琳。”
多琳的快乐陡然降落，她的嘴角在上扬的最大弧度处定格，半晌才苦着一张脸，虚虚地握着男人的手，语气微弱地回答：“对不起，韦恩先生，可以先不公开吗？也不要上电视，不和别人说，我、我们可能还没准备充分”
布鲁斯的眉头皱起，俯身，眸中光芒黯淡，随即似乎有些委屈地说：“多琳是想要我们做地下情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