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唔，这么说吧。假如你看见天上有一颗发光的星星，你努力伸手，把它够了下来，一段时间后，你发现它的背面没有光彩，阴沉沉的，你就会抛弃它吗？”
思考了几秒钟，芭芭拉陷入沉默，她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代入一下布鲁斯，她觉得头皮发麻。
多琳晃着小腿，笑眯眯地说：“但在我眼里，发光还是不发光，他都是我的星星。他对我的好是真的，对我的笑是真的，对我的喜欢是真的，就算有时候他不爱说话，板着一个脸，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但我觉得他这一点也很可爱。”
芭芭拉怔怔地看着多琳流淌着欢欣的眼眸，脱口而出：“因为你爱他吗？”
爱？
多琳有些疑惑，她知道这个单词，但因为太复杂了，其实她一直都不太明白，应该是一种很美好的情感。
她爱布鲁斯吗？
还没等多琳想清楚，布鲁斯打开了花房的门，微笑着说：“看来你们聊得很开心。”
芭芭拉有点心虚，站起来，回以礼貌微笑。
多琳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她困惑地望向男朋友，又瞥了一眼芭芭拉，踮起脚凑到布鲁斯耳边，以气声问道：“你觉得我爱你吗？”
布鲁斯呼吸一滞，过了几秒才意识这是一个完整的疑问句，缓缓按下疯狂跳动到要冲破胸腔的心脏。
幸运的是，他之前告诉超人不用再时刻监听他的心跳了。
他看了一眼好像正认真欣赏红玫瑰的芭芭拉，侧头，压低声音回复：“晚上再说。”
多琳没有纠缠，乖乖点头，表示同意。
为了庆祝芭芭拉归来，阿尔弗雷德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即便一年多不见，互相间的感情也没变淡，芭芭拉大大方方地说起自己治疗过程中的事情，所有的艰难在她口中都化为了轻松，她甚至还开了几个玩笑。
多琳对芭芭拉的好感更强烈了，她们还约定下次一起出去玩。
全程布鲁斯都很少发言，只在两人敲定这件事时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只有芭芭拉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觉得事情更棘手了。
不过，只要多琳可以接受，他们其实也不用过多插手？
晚上，多琳想起来白天的事情，跑到书房，转动机关，果然看到了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男朋友。
他好像在忙。
她自己找了一个椅子，坐好，看着专心工作的男朋友，眼里闪闪发光。
真的很神奇。
“什么事？”
最近哥谭比较平静，要处理的事情不多，但蝙蝠侠习惯于收集各类情报。
比如米勒加密文件里提到的至高无上的法庭，床头故事里的存在时隔多年再次出现。
比如他查看了哈尔发给他的讯息，得到了关于波波的最新消息。
哈尔绿灯军团的同伴有看到装着疑似装着波波生物的大球消失在宇宙的边缘地带，自那之后大球失去了踪迹。
再结合之前他们似乎没有看到过这种生物，除了宇宙本身的广阔之外，那就只有一个结论。
它们是来自异度或者说其他宇宙的存在。
回到地球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这些多琳没必要知道。
蝙蝠侠伸出手，摸了摸多琳软软的发顶，内心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满足感。
他会成为她最重要乃至唯一的家人。
“你说‘晚上再说’。”多琳小小地提示了一下，期待男朋友能给出答案。
深思之后，蝙蝠侠没有直接肯定或否定，而是冷静地问：“你觉得超级喜欢和爱可以等同吗？”
“不。”很坚决的语气。
“那它们有什么不同？”
多琳努力思考了一会，结合她之前看的电影和小说，有些不确定地答：“爱，可以让人为他或者她爱的人牺牲很多很多。”
这是她见过的爱的最高形式，电影的名字是一艘豪华巨轮。
“是的。但有时候，爱也会让人去索取很多，无穷无尽。”蝙蝠侠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一丝波澜，理智到极点。
这样吗？
气氛变了。
多琳侧趴在操作台上，意外地感觉到了喜欢和爱的不同。
爱要更沉重，也许也更珍贵。
“如果我是那部电影里的女主角，你是男主角，你会让我也‘永远不放弃’吗？”多琳握着蝙蝠侠的手，眉眼之间没有一丝笑意，极其认真地问。
“我不会让我们沦落到那种境地。”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有时候，多琳的直觉敏锐得让人震惊，或者说，她对于男朋友的了解更深入了一点。
几分钟后，蝙蝠侠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词：“是。”
多琳摇了摇头，她拍了拍男朋友的掌心：“最真实的想法吗？”
“嗯。”一个阴沉沉的语气词。
她的男朋友真的太矛盾了。
口是心非的他也很可爱。
“听我说，我觉得和你一起死在海上是非常棒的离开方式，我希望你可以将我拽下去，如果你不拽我的话，我就自己抱着你。总之，我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板子上。”
“我不要为你牺牲。”
“我要向你索取。”
有那么一分钟，蝙蝠侠的大脑陷入停摆状态，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因为她好像在说爱他。
她仿佛洞悉了他所有的卑劣和阴郁，却仍旧愿意和他一起堕入深渊。
他克制地抱住她，凝视着那张毫无防备的脸。
她对他笑得明媚灿烂，毫无阴霾，和他形成绝对鲜明的对比。
理性岌岌可危。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
但是他需要用行为确认，多琳可以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他无时无刻不身处炼狱之中，道德的枷锁束缚住他，理智的利爪扼着他的喉咙，但这都不敌情感的重拳将一切击溃。
不需要死亡的盛大邀约，他只要稍微试探一下。
他只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