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之刻

暮雨一走出病房就见到了守在门口的彼得。

“彼得？”

“暮雨。”彼得快步来到暮雨面前，担心的问道，“你怎么样，身体好了吗？”

面对彼得的关心，暮雨笑着说道：“我已经完全没事了，对不起彼得，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彼得松了口气，也没多问什么，只是对暮雨说道，“外面天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暮雨却反问道：“彼得，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彼得语塞，他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暮雨，但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暮雨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八点，还早。

“彼得，你着急回家吗？”暮雨收起手机说道，“我们去看看风景吧。”

……

“这里是皇后区的最高点。”彼得放下暮雨，“我平常心烦的时候也回来这里坐坐，就是现在起夜风了，暮雨你穿这么点，会不会着凉啊？”

“别担心我彼得。”暮雨走到边缘坐下，转头对彼得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来坐下吧。”

彼得在暮雨身边坐下，看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市，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夜风，暮雨忍不住感慨道：“真是个放松的好地方。”

“嗯，这地方很适合想要一个人待会儿的时候来。”暮雨仰头闭上眼睛，很突兀的开始哼起歌。

不是镇歌，而是另一首暮雨经常哼的歌。

彼得看着暮雨，忽然发现她的皮肤上再次浮现出刺青，而那骷髅灵体也出现在暮雨头顶。

暮雨没有停止哼唱，骷髅灵体紧拥着暮雨，暮雨身上的刺青逐渐脱离皮肤，化作形似墨水的能量汇入骷髅灵体。

灵体的翅膀泛起青色光芒，半透明的躯体也仿佛凝实了。当最后一丝刺青化作墨水被骷髅灵体吸收，暮雨的歌声也到了尾声。

骷髅灵体消失，暮雨睁开眼睛，转头对呆愣的彼得说道：“吓到了？”

“没被吓到，只是有点吃惊，刚刚你在干什么？”彼得问道。

“我在将自己体内积攒的痛苦引导出去，拜托柊之灵送走。”暮雨又补充道，“柊之灵就是你看见的那个长着翅膀的骷髅灵体，它其实不算是灵体，应该算是……痛苦的具象化？”

“痛苦的具象化？”彼得一头雾水。

暮雨擡头看着也天空说道：“我看取灵体时，他们的记忆与痛苦就储存到了我身上，平时这些痛苦不会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只是偶尔会让我有些头晕。但当我将痛苦解放出来时，痛苦就会以刺青的模样出现在我身上，我将感受到他们的痛苦，在痛苦中获得巫女的能力。但巨量的痛苦也会折磨我的理智，我就会很容易失控。”

“就像今天，你对桑德拉出手。”彼得总算是明白了。

“嗯。”暮雨点了点头，“这应该算是我作为夜泉子的一点特殊能力。简而言之，我承载的痛苦越多，能力越强，但我的理智就越脆弱。反之，承受的痛苦越少，能力越弱，理智越清醒。”

“这些痛苦也不会一直储存在我身上，我会定期将痛苦引导给柊之灵，拜托柊之灵将那些痛苦送走。它还会帮我抑制住那些痛苦，帮我保持清醒。所以柊之灵算是我的守护者。”

彼得点了点头，他的很多疑惑算是解开了，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暮雨，你……”

“啊啾！”

彼得的话被暮雨的一个喷嚏打断，暮雨双手捂着口鼻打了个寒战，彼得急忙说道：“我送你回家吧，再待下去你会感冒的。”

“嗯。”

暮雨熟练的趴到彼得背上，彼得带着暮雨离开这里，不到十分钟就将暮雨送到了公寓大楼。

“就送我到这里吧。”暮雨对彼得说道，“小蜘蛛，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那我走了。”

彼得转身，看着彼得的背影，暮雨鬼使神差的说道：“小蜘蛛，晚安。”

彼得明显是听到了暮雨的话，转头对暮雨摆了摆手：“晚安，夜泉子小姐。”

回到公寓，暮雨锁上大门、打开客厅灯，随手将面具丢到茶几上，今天发生的事真是太多了，快累死她了。

暮雨刚伸了个懒腰，点灯忽然发出“滋啦”声并闪了闪。暮雨眉头一挑，转头对出现在背后的家伙说道：“回来了？”

柊之灵没有说话，只是头顶的副翼闪了闪，像是在说“我回来了”。

暮雨点了点头，疲惫的坐到沙发上，靠着椅背盯着天花板。柊之灵飘到暮雨身边，熟练的用翅膀拥住她。

“那些痛苦都送走了？”

“……”

“嗯，那就好。”

“……”

“放心吧，我没事的，下次一定提前把痛苦引导给你，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