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毛承杰的军中，粮食和肉食管够，田大壮作为一营主官当然更加优待，原来干瘦的身体如同用了化肥的玉米秸秆，个子也窜高了，身体也壮壮了，身上穿上精良的盔甲，显得威风凛凛。

其他人也一样，在鞍山这段时间，虽然仗没有少打，可是他们这辈子最享福的一段日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习惯了优厚的伙食，外出携带的干粮还是有些不习惯，都没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惹来田大壮一顿臭骂。

充沛的军备和精良的装备，在鞍山堡胜多败少，让这些年轻人眼高于顶，觉得女真人也不过如此，只要不怕死，砍杀他们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张盘年龄最长，发现军中有轻敌的思想，多次也劝说过田大壮和王志华两人，兵行险着，千万不可大意，可二人年轻气盛，根本没有挡做一回事，虽然也派出了斥候大面积探查，大队人马却大摇大摆的行进。

张盘见他们不听劝告，就让他们的部队在前面走，他带了自己的500人落后一段距离策应。田大壮和王志华二人都说张盘太谨慎胆小。

田、王二人的部队刚翻过一道山沟，前方探路哨马匆匆忙忙跑回来：“报！张营长！田营长！不好了！前面…前面河滩子…全是人！建虏！镶红旗的旗子！在…在杀人！”

田大壮和王志华交换了个眼神，田大壮问“大概多少人马？”

“铺满了河滩！少说…少说三四千！”哨兵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在…在屠咱们的百姓！河滩上…全是尸体啊！”

镶红旗的旗主是杜度！努尔哈赤的孙子，年轻气盛，手段残忍，在辽东凶名赫赫，以喜欢杀人闻名！

田大壮和王志华出身就是普通汉人百姓，只是毛承杰从女真人手里救下了他们，他们才慢慢成为义勇团的将领，他们对于女真人仇深似海，一听女真人在屠杀汉人，立马就坐不住。

一股热血“嗡”地冲上脑门！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残杀的的当天，能听见亲人同胞临死的惨嚎，能闻到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明知道己方人少，明知道是秘密行军，可当听说自己的同胞被屠杀却远远躲开，他们的心里过不去，他们杀尽建奴收复故土，保护汉人不被欺负的信念就会崩塌。

士兵们也听到了斥候的报告，他们紧握着刀柄，双目赤红，浑身颤抖，已经无法压抑自己的怒气，他们都是被女真人屠杀幸存下来的，都与建奴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们仿佛听到那隐隐传来的绝望哭喊，仿佛在呼唤他们，理智告诉他们应该躲避，可那一声声的惨嚎声仿佛皮鞭在抽打他们的灵魂。一股属于军人的血性，属于汉子的怒火，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和命令！

“操他姥姥的镶红旗！”田大壮双眼赤红，猛地抽出腰间厚背砍刀，刀锋在惨淡的日头下闪着寒光，“兄弟们！还能眼睁睁看着咱们的父老乡亲被这么糟践吗？是带把儿的，跟老子杀过去！剁了杜度那狗日的！”

“杀！”王志华也拔出了腰间的雁翎刀，脸上再无平日的机敏圆滑，只剩下刻骨的仇恨和决绝。

“杀——！”一千来条汉子催动战马向着屠杀现场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