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青壮士兵反应过来,他们纷纷抓起手中的兵器,聚集在一起要去救人。
有的士兵忍不住失声痛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铠甲上;
有的士兵则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恨不得立刻冲到战场上去与狗鞑子拼命;
还有的士兵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着同乡,询问着亲人的情况,营地中乱作一团。
他们就要向林畔驿外冲去,要连夜去救助自己的亲人。
防守驿门的士兵当然不能放他们出去,立刻拦住他们,苦口婆心的劝说:“兄弟们!大家听我说,大家冷静一下,我马上命人去通知大帅!一切请大帅定夺!”
“我们等不及了!我们现在就要去救人!我们拼死拼活,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亲人,现在连亲人都保不住,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待在这里?”
“对!我们要去救人!现在就去!”刚入伍的青壮们吵吵闹闹,根本没有士兵的样子。
城门小旗不敢耽搁,一边劝说,一边让人去通报毛文龙。
“兄弟们!稍安勿躁,救人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我已经派人去请毛帅了,请求毛帅派部队去救援乡亲们!大家还不相信毛帅吗?”
“我们信毛帅,走我们找毛帅去!”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句话如同导火索般点燃了所有青壮士兵的情绪。
他们簇拥着,朝着毛文龙的营帐方向涌去,口中不断呼喊着:“毛帅!毛帅!快去救命呀!乡亲们正在被攻击,去晚了,就全完了……”
“我们要去救爹娘!救妻儿!”
“救不了亲人,我们在这里防守还有什么意义!”
毛文龙的大帐前队伍越聚越大,呼喊声越来越响亮,震得营地中的篝火都微微晃动。
一些亲兵想要上前阻拦,却被青壮士兵们愤怒地推搡,那愤怒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毛文龙早就听到了动静,手按腰间的大刀,大步走出帅帐,冷冷地盯着眼前吵闹的人群。
说来也怪,原来气势汹汹的请愿队伍,看到浑身浴血,站在大帐之前的毛文龙,那股激愤劲瞬间消失了。
他们左顾右盼,原本咋咋呼呼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仿佛被毛文龙的气势压倒,气氛显得异常诡异。
突然,一个中年人丢掉手中的兵刃,扑通一声跪倒在毛文龙的面前,大声道:“毛帅!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听到转进的亲人正在收到狗鞑子的追击心焦如焚,我们想去救人!”
“这几天,我在战场上砍了五个真鞑子,十个狗叛军,我请愿放弃一切功劳,只请大帅放我们离开,去救自己的亲人!”
“我的父母,我的妻儿都在转进的队伍当中,要是他们有了一好二歹,我独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请大帅恩准!”
紧接着,呼啦啦,跪倒一片,密密麻麻地全都是请愿的士兵。
有的士兵不停地磕着头,额头磕出了血也浑然不觉。
“毛帅!求求您了,放我们去救援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毛帅!就算是死,我们也要保护好亲人!否则,或者还不如死了!……”
毛文龙站在营帐前,看着眼前这群情绪激动的青壮士兵,心中五味杂陈。
他理解这些士兵的心情,亲人被追杀,任谁都无法坐视不管。
可如今防线空虚,若是抽调兵力去救援百姓,林畔驿防线很可能会被攻破,到时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再说,军队逼宫,这是军营大忌!形同谋反!应该抓住带头的人杀一儆百!
但是,眼前黑压压一片,少数也有数千人之众,一旦命令抓人,肯定会逼反这些刚刚抽调参军的士兵。
营中的呼喊声还在继续,每一声都像重锤一样敲在毛文龙的心上,他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