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过之处,所有堡寨都关门闭户,不敢出来招惹。
自从萨尔浒大战后,明军还没有这么盔甲齐整的队伍在朝鲜行进过。
风雪渐急,爬犁的速度却丝毫未减。
经过一日一夜的疾驰,义州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风雪尽头。
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远远望去,城门楼上火把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似乎早有准备。
“将军,朴志在城门楼上候着了。”陈继盛抬手示意爬犁减速。
毛文龙摆了摆手,号角响起,爬犁队伍缓缓停下,形成一道气势磅礴的阵列,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虎视眈眈地盯着义州城。
城门楼上,一位身着朝鲜官服的男子扒着城楼边缘向外观看,他的身边还围着无数的官员和士绅,此人正是义州节制使朴志。
看到城下杀气腾腾的明军,他面色苍白,连忙拱手用颤抖的声音喊话:“毛将军大驾光临,朴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毛文龙仰头望着城楼,语气冰冷:“朴大人倒是消息灵通,知道我会来?”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雷霆之怒,“我且问你,阿敏的镶蓝旗穿过你义州防线,偷袭我弥串堡之时,你为何消息不灵通?”
“你朝鲜身为大明藩属,为何不履行属国义务,提前通报警讯?”
“致使我数千余名弟兄丧命在女真狗鞑子刀下,这笔账,该如何清算!”
城下的明军士兵们刷的一声拔出刀剑,用刀剑敲打盾牌或者爬犁,齐声呐喊:“杀!杀!杀!……”
声浪如雷,震得城楼上的瓦片微微颤动。
朴志吓得身子一哆嗦,连忙再次拱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凝结成细小的冰粒。
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强作镇定辩解道:“毛将军息怒!此事绝非朴某有意为之,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哦?”毛文龙挑眉,“我倒要听听,你有何难言之隐,能让你眼睁睁看着女真狗鞑子过境,却置宗主国军队安危于不顾!”
朴志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说道:“将军有所不知,阿敏极为狡猾,他派兵堵住义州的城门,佯装要攻打义州。”
“我作为义州主官,自然不敢怠,组织军队严密防守。谁曾想,他率领镶蓝旗主力绕过义州正面防线,从城西三十里的野狼谷偷渡而去,让我们防不胜防呀!”
“那野狼谷地势险要,常年积雪覆盖,平日里极少有人通行,我军只派了五十名士兵驻守,本是防备小股盗匪,未曾想阿敏竟会选择那条路!”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流利:“待到女真人撤退我才知道,他们绕过义州偷袭了弥串堡和林畔驿!”
“我再想派人通知毛将军,已经找不到你们的踪迹,实在是不怨属国之下臣呀!”
毛文龙冷笑一声:“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怪你了?”
“不敢不敢!”朴志连忙摆手,“朴某不敢推卸责任!虽说女真人偷袭隐秘,但我身为义州节制使,未能预判敌军动向,未能加固边境防线,终究是有失职之罪!”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委屈,“将军也知晓,朝鲜国力薄弱,义州全城守军不过五千人,并且武器装备更是不甚堪用。”
“阿敏此次前来,皆是精锐,若是我强行出城阻拦,非但拦不住敌军,反而会让义州城陷入战火,到时候城池被毁,百姓遭殃,朴某更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还望毛大人谅解小国寡民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