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意没想到许闻松这么大胆。他虽然很想看许闻松被笑话,但没打算真让他把这副对联贴起来。
毕竟下联是他的名字,如果被许闻松父母看到,一定会被误会。
他的中文名很像女孩,到时候许闻松被误解成过年偷偷带女孩回家,还把女孩名字贴门上,横批“天生一对”,岂不是百口莫辩。
周如意把对联塞回许闻松怀里,用他之前说过的理由回怼:“你不是喜欢私藏吗?怎么不把这个也私藏起来。”
许闻松说服了自己:“也是……贴在外面很容易受潮发霉。静湳市在梅雨季里是洪涝的程度。”
“那就自己藏好。还有那个年兽,不准贴。”
许闻松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好,不贴,我珍藏起来,等你长大再还给你。”
“我才不要。”周如意高傲地擡起头藐视他,“谁长大之后还记得你。”
“……”
许闻松在这一瞬间像只被泼了盆冷水的却不能发出任何怨言的哑巴大狗狗,蓄满水光的眼睛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垂下眼帘。
“好吧。”
许闻松弱弱地应了一声,抱着对联转身回房间,把他拒之门外。
周如意又一次因为嘴不留情闯祸了。
他内心也觉得自己会和许闻松当很久很久的好朋友,许闻松会和周如溯一样看着他长大。但自从知道许闻松不会生自己的气,就越是控制不住犯贱的嘴。
他现在才明白,许闻松不会生气,但会伤心。如果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许闻松,他也会难过。
没过一会儿,许闻开门走了出来,恢复成以往的平淡表情,没有正眼看他,擦肩而过:“走吧,肉应该炖好了。”
“……”
周如意沉默地跟着他走下楼,波澜不惊的面容下是波涛骇浪的心。
外面不断传来小孩子嬉笑打闹和烟花爆竹的声音。室内的寂静如深海,周如意被大气压强和海水压强挤在中间不上不下,无法呼吸。
明明是年夜饭,却这么压抑。
他看着许闻松盛汤的背影,总觉得自己的性格被拿捏住了。转念又一想,被拿捏就被拿捏吧,许闻松又不会害他。
周如意心一横,站起身,走进厨房站在许闻松身后,轻轻呼唤:“许闻松……”
许闻松像是预料到他会来哄他,头也不回,话音温柔:“好,稍等。”
“……”
周如意颤动的心似乎被拽了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许闻松每一次被伤到心都不会对他发脾气,表现出来的冷淡只是想让他主动哄哄他。
他闭上眼,有点委屈又有点气愤地从后抱住许闻松的腰,脸蛋埋进裹着□□后背的毛衣里,闷声道:“你别这样逗我。”
许闻松笑得身体震颤,明知故问:“怎么逗你?”
“你对我哪句话不满就直说,我听得进去,别假装冷落我。”
周如意每到坦诚的时候就像被架在火上烤,用刀片往身上剐,话音比刚出生的猫叫还轻:“我怕你真的伤心不理我了……”
“对不起。”
许闻松可怜巴巴地说:“但我这次确实很伤心……一想到最看重的好朋友完全没有把我放在心上,难过得心都要碎成玻璃渣了。”
“最看重”这三个字落在周如意耳中,像宁静夜空突然炸起一朵烟花,炸得心脏怦怦乱跳。他以前没有朋友,从没体会过这种惊喜雀跃的感觉。
他攥住手里的毛衣收紧双臂,感动又别扭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说反话。”
许闻松温声道:“所以我在等你说一句心里话。”
周如意难为情地说:“你怎么越来越难哄了,不是说抱一下就好吗……”
许闻松软着声音恳求道:“就一句,就一句好不好?”
周如意莫名有种自己被哄好了的错觉。但他的脸皮薄得像张宣纸,让他说肉麻话等于让他死。可是不哄好许闻松他会内疚得睡不着觉。
走投无路之时,他选择了敷衍,含糊不清地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完,他的脸红得像个番茄。
“哈哈。”许闻松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
周如意不愿面对现实。
“你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呀。”
许闻松像个痴汉一样傻乐几声,然后端着刚盛好汤准备往餐桌走,刚挪两步,又转过头看他:“你这样我好难走路呀。”
“……”
周如意不愿面对现实。
“好吧。”
许闻松无奈地笑了笑,拖着他继续走。
周如意就这么挂在许闻松身上,黏着他准备好晚饭。不愿面对现实的同时隔着衣服偷摸了几下他的腹肌,被许闻松察觉到说了声“痒”后,更不愿意面对现实了。
没想到,许闻松这么瘦也会有腹肌,他还一直自称文弱书生。
许闻松摆好餐具,拍拍腰上的手:“好了,吃饭吧。”
“……”
周如意不为所动。
许闻松轻声问:“睡着了吗?”
“没有。”
“那怎么不说话?”
“不想说话。”
“为什么?”
“别问。”
“好,我不问。那先松手吃饭吧,等会儿再抱,或者我晚上抱着你睡觉?”
“……”
周如意有点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