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松在面前蹲下来,让周如意趴上去,背着他从后门离开大楼。
周如意搂着他温热的脖子,凑到耳边躲避风雪,轻声抱怨道:“腿又不是断了,我能自己走路。”
“你走太慢了。”
“那你走这么快干嘛。”
“外面冷。”
周如意无言以对。
许闻松把他放到车后座里,从另一边上车,对全程眼神躲闪的两位保镖说:“麻烦回旅馆。”
“诶,好嘞。”
周如意看着这两个保镖想看不敢看的奇怪表情,猜到他们可能觉察了他和许闻松的关系,好奇但不敢随便探寻。
他绷起脸,比奶奶平时的更有威压,从后视镜审视他们,眼中意味明确——敢乱说你们就死定了。
对上视线的保镖立即怯怯地缩回脖子。
回到旅馆房间,许闻松把他放在床上,转身打开暖气。
“要洗澡吗?还是先吃东西。”
“先亲。”
周如意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只是突然发觉他们已经有将近四个月没接过吻,一时冲动。但说完也不后悔,只有害羞。
许闻松愣了很久,然后慢慢走过来坐下,深深凝视他。
周如意摘下他的眼镜,擡起下巴闭上眼。
感受到唇上的冰凉、灼热的吐息,舌头如同一股温暖的泉水灌入口腔,冲刷每一处,缠着另一根柔软的舌交换残液,尽数咽入腹中。
舔舐吮吸的舌根生出更多唾液,热气弥漫的空气中都是“啧啧”的水声。
他们的手交叠着十指紧扣,趋近的身体向下倒去,呼吸细数着心跳频率。
周如意感受到久违的亲昵,心里却不是情动,而是颠沛流离之后寻找避风港的安心。仿佛世界上只有许闻松在爱他。
讨厌他的人如薇甘菊疯狂生长肆虐枝叶,许闻松是那个勤勤恳恳的园丁,默默替他除去杂草。
只有许闻松会一直回应他的期待、矫情、无礼要求,不求回报地守护他。
相比起来,他的爸妈就是个笑话,执着于回应妈妈的他也是个笑话。
许闻松感觉到脸颊的湿润,忽地睁开眼,看到他眼中的溢出的泪,神色有些紧张:“Kalyan?”
周如意躺在洁白的被褥上,金灿灿的头发像泼墨画肆意散开。
以往充满傲气的眼眸只剩水光,朦朦胧胧的水光罩住了情绪,只能看见一抹仿佛掺着金箔的蓝,像一潭被雾气缠绕的蝴蝶泉,装满了碎玻璃。
周如意对面色忧虑的许闻松微微一笑,抽出手他的脖子向下拉,贴着耳朵黏腻地亲了几下,撒娇似的说:“许闻松……你还没夸我。”
许闻松有一瞬呆滞,把头往上擡了擡,看到他的表情,眼中混淆的情绪翻涌,像烧沸的开水。
“我今天拿了第一名。我是乖孩子。”
眼里的泪如流水潺潺,模糊了周如意的视线,他的语气分明是期待,却不知为何只感觉到悲哀,以及过分的不确信。
他明明告诫自己不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流言蜚语。
可是妈妈、楚琪洋、Alexander……无数对他抱有恶意的人,都让他的一切努力如同一吹即散的灰尘。
他恨透了芭蕾。不管是时绿还是江月白,都没改变这根因妈妈扎下的刺。他第一名是拼尽全力为妈妈拿的,她却看不到他的痛楚。在最金光熠熠的时候,她在和情人调情。
楚琪洋,在漫长的校园欺凌结束后,带来了新的群众,新的欺凌。把他的努力当作资本产物,把一厘米的针,准确来说是钉子,扎进他身体里。污蔑他,扭曲他。
Alexander,资本的走狗。
对他恶语相向数不胜数,认可他人格的人少之又少。
周如意忍不住想:如果当个平凡的乖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被欺凌、谩骂、妄加揣测呢。
他笑了。是在恶意中催生的成长对天真想法的轻蔑一笑。
他想要爱。赤诚的、热烈的、坦坦荡荡的,在他的生命线上无限延长膨胀的爱。要足够让他抛弃一切,要在他的人生里炸开漫天的烟花,要在他的身上烙下印记,要让他一直活在爱里。
别人做不到,只有许闻松能做到。
“Kalyan……”
许闻松抱住了他破碎的心。
“你一直都是乖孩子,是我的乖孩子。”
许闻松在用嘴唇啄吻脸上的泪滴,仿佛小鸟衔着碎片修补那颗玻璃心脏,而他的泪却落在了碎片上,同样热的泪滴混为一体。
周如意抱紧许闻松,聆听他颤动的声音,每一个飘忽的音节仿佛都是爱的具现。
“Kalyan,不管你有没有拿到第一名,脾气好不好,犯多大的错,都是我的乖孩子。”
“我爱你,我爱你。”
许闻松做到了,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