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松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他说他要走了,去哪,他现在还没大学毕业,不可能放弃学业。
周如意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江月白的脸,联想到许闻松最近的异常、骨瘦如柴的身体、突如其来的告别。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震颤。
周如意猛地站起身,穿过他们向外走。
“去哪儿?”
周如溯拉住他。
周如意不语,想逃跑,挣脱不开他的手,泪流得更猛了。
“许闻松……”
他带着哭腔喃喃。
周如溯仅用一只手就把他摁了回去,有些烦闷地说:“是许闻松让我把你带回来的。”
周如意擡起头,眼中充斥着希望,迫切地问:“你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周如溯一句话破灭了他的希望,“他说要去一个新地方,和你分手了,让我去接你,我给他发问号他也不回。”
周如意忍不住抽泣,一边拿出手机给许闻松发信息,打电话。
“不用打了,他关机了。”
“……”
周如意听着冰冷的机械音,心再一次跌落谷底。
他绝不相信,许闻松会就这样抛弃他。如果不爱他,根本没必要让周如溯来接他。
他很害怕许闻松会和江月白一样成为他的画,会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离去,四年前的他没有伸出手的觉悟,这一次他不管怎样都想留住许闻松。
即便许闻松真的不爱他了。
周如溯拦住又要往外跑的他,颇为无奈地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跟许闻松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你还不了解他吗?反正我不相信他是个始乱终弃的人,他现在要走,要和你分手,都是他的打算,他也不是小孩子,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要相信他。”
周如意快疯了,他这几个月都是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的,可是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插足许闻松的事,逼迫他把所有事都告诉自己,也许就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了。
他抽泣着,仰起悲色的脸,声音颤抖:“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许闻松做的事一定是对的?万一……”
周如溯平静地说:“这是他的选择。”
“……”
周如意仿佛被巨石击垮,撞飞了灵魂,紧绷的身体慢慢瘫软下去,缓缓跪坐到地板上,趴着床铺闷声啜泣。
这是许闻松的选择。
一句话就把他们的感情分割了。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周如溯是对的,许闻松不管做什么选择都是他的事,旁人无权干涉。
周如意不是不明白“尊重他的选择”是什么意思,可是许闻松说过,如果那些决定让他不开心和怀疑自己,那那些决定就是错的。
许闻松现在做错了,他根本不是绝对理智。
万一呢,万一许闻松真的和江月白一样……
周如意不敢往下想,也没办法突破周如溯的拦截跑出去,仿佛受到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哭声渐渐转大。
身后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头顶,语气冷硬:“我陪他去。”
周如意愣愣地扭头看随长安,因为哭得太久,忍不住打哭嗝。
以往很好说话的周如溯不知为何在这时候无比冷漠:“不行。”
随长安同样坚决:“他有人身自由权和择偶权。”
“可你们没有干涉别人生活的权利。”
“那也不由你说了算。”
“随长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多管闲事了?许闻松既然走得这么绝情,说明他希望被人找到,你们为什么非要破坏别人的选择?他似乎没欠过你们债吧?”
“你是谁的哥哥?”
“我在实事求是。”
“现在受委屈的人是Kalyan。”
“我要是放他去了更受委屈。”
“你知道内情。”
“不知道。但如果是我惹了什么大麻烦,还是身患绝症,也会直接和你分手,自己一个人跑得远远的。”
“……”
随长安沉默了。
周如意听到“身患绝症”四个字,哭得更凶了。
三个人互相僵持着,直到房门被敲响,传来沉稳充满威压的声音:“周如意?开门。”
周如意心一惊,把脸埋进被褥里,强迫自己控制住哭声,止不住一抽一抽地发出哼声。
他不想让奶奶知道他和家教谈了恋爱,还被抛弃了。
那两个人也没有动作。
奶奶的声音开始变得不耐烦:“周如溯,我知道你也在里面。开门。别逼我卸了门进去。”
周如溯站了一会儿,转身开门。
奶奶的脚步和拐杖蹬地的震动通过地板连接床铺清晰传入耳中,刚走两步就顿住了,显然是看到了瘫在床边的周如意。
随即有些恼怒地问:“怎么回事?”
周如溯语气不悦:“不知道。”
奶奶的拐杖重重蹬了一下地面,强硬地说:“那就滚出去。”
“你以为我爱站这儿?”
周如溯冷笑几声,动作利落地把魂不守舍的周如意抱起来扭头就走。
“小随,走了。”
奶奶看到周如意表情的那瞬间,细眉拧成了一股绳:“把周如意留下。”
“有本事来抓我。”
周如溯嗤笑一声,带着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