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意最后骂了一声脏话,无视他的暴怒和所有人的议论,转身就走,一面看手表时间一面加快脚步,飞快跑出校园。
他走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许闻松打电话,边往许闻松家赶。
回应他的还是机械女声。
他向前狂奔,仿佛回到了二月二十一号那个深夜,相隔三月,一切都没变,他仍然在追寻许闻松,仍然会控制不住心慌。
如果许闻松又一次抛弃他,他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办法了。
他所能做到的极限就是以生命换生命,这个违背人理的招数被使用过两次,成功了两次。第一次,给许闻松带来了更深的痛苦,第二次,许闻松以稍显卑微的正常姿态持续到了今天。这个威胁就像许闻松的药一样,效果与副作用并存。
如果许闻松不是抛弃他,而是出了意外,那他会陷入更疯狂的境地。
他心急如焚,越跑越快,肌肉连着尾骨那一片阵痛不止,燥热的风灌入口中,干涸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喘息,遥远的灯光映入眼帘。
“Kalyan!”
有人在呼唤他。
周如意猛地刹住脚步,回头看到同样气喘吁吁的人。
他的身体软了下来,所有情绪像奔涌的瀑布一样冲上眼眸,凝望着仓促奔来的许闻松,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不知是感动多一点还是委屈多一点的泪如泉涌。
“Kalyan。”
许闻松抱着一束花在一步外停住脚步,着急忙慌地解释道:“对不起,我,我,忘了把药切半颗吃……睡过了,起来的时候太,着急,没,没给,手机,充电,去买,花,的时候,帮了点,忙,不小心被,老板关花店里了,刚刚,才有路人经过,救了我。”
许闻松怯怯地看着他,摸不准他只是伤心还是生气,不敢贸然安慰,手指局促地揪着花束丝带。
周如意听到他的经历,又好气又好笑,一边用手背擦眼泪一边数落道:“你不是很聪明吗?你的脑子呢?又不是七八十岁记不住事,这也能忘?”
许闻松颔首低眉:“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么冒失了。”
“你是不是傻蛋,我还以为……”周如意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刚擦完的眼泪又像六月的雨一样簌簌滴落,“我以为你又丢下我了。”
许闻松表情愧疚,张开双臂抱住他,像要把他揉碎似的紧拥,坚定地说:“对不起,Kalyan,我是傻蛋,总是辜负你的信任,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失信了……Kalyan,相信我,我一定会守约,和你一直在一起。”
“笨蛋。”
周如意用力回抱许闻松,看着挤在中间变形的黄色香雪兰,嗅到沁人心脾的清香,勉强平息了啜泣。
许闻松迎合道:“我是笨蛋,对不起。”
周如意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换了个招数威胁道:“敢失信我就杀了你。”
“好。”
许闻松的表情轻松许多。
他好像没当真。
但周如意是认真的。
路人渐渐多了,他们不想在大街上被围观,拉着手匆匆跑回了许闻松家。
“为什么是香雪兰?”
周如意抱着那一大束花,手指拨弄柔软的花瓣,好奇地问。
“好看,和你一样。”
许闻松给他倒了杯水,坐到身边,简单又直白地回答,视线一瞥,看到他左手臂上的淤青,担忧地问:“这里,磕到了?”
周如意拣重点说:“打架了。”
许闻松立即蹙起眉头:“怎么了?”
周如意简略道:“没什么,表演的时候,有人推了我一下,磕到的。”
许闻松突然擡手挽起他的头发,挂到耳后,暴露出还在隐隐作痛的脸颊:“你的脸好红。”
“哼。”周如意嗤笑一声,擡起傲慢的下巴,“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他故意把我推倒,我就给了他好几巴掌,这是他还我的。”
许闻松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却没有戳穿他在逞强的事实,配合地说:“你好厉害。”
“知道就好。”
周如意本来就不需要许闻松为这种事烦心,或是给自己出头,他只要知道自己现在不会白吃亏就好了。
“嗯。”
许闻松转身去柜子里找药箱,又拿来一包冰块,握住他的手放到腿上,一边敷手臂,轻轻揉按,一边问:“还有哪里受伤吗?”
周如意的声音不由自主带上了撒娇的语气:“腰那里疼。”
“是骨头吗?”
“不是。”
“好。”
许闻松给他敷了一会儿,说:“先洗澡再擦药,我去做饭,你吃过了吗?”
周如意摇摇头,忽然想起来那三个人还在等。
“周乐今晚说要请吃饭来着……我忘了。”
“那要去吗?”
“谁要去看那两个人谈恋爱。”
许闻松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俊不禁:“那就不去了。”
“哼。”
周如意看着许闻松的手指被冻红,忽然问:“你哪来的冰块?”
“一直都有。”许闻松认地说,“因为你经常哭肿眼睛,就时常备着。”
周如意立即反驳:“你才经常哭。”
许闻松又笑了笑:“对,我经常半夜偷偷抱着你哭。”
周如意被戳破小心思,恼羞成怒:“你,闭嘴。”
许闻松看着他害羞的样子,倏地抱住他,痴迷地说:“你好可爱啊……”
周如意下意识插话反驳:“你才可……”
“小如意。”
周如意的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