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濡望着那双和他手腕上那条漂亮手链上的绿宝石一样耀眼的眼睛。

“以前我许过想要一只小猫，许过希望父亲能来我的生日，也许过希望他能多爱我一点。”他突然自嘲般冷笑了一声，“但从十四岁那年起，我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同一个。”

唐拥淮直直望着蓝濡的眼睛，“那就是——你不要骗我。”

蓝濡笑了，“怎么？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在你眼里我还是个骗子啊？”

“不。”唐拥淮摇头，我没有觉得你在骗我。但我还是希望你永远不要对我撒谎。

唐拥淮觉得自己也很难说清这样的心理，其实明明很清楚的知道蓝濡不会骗他，可他的心里仍然觉得不安，仍然患得患失。他知道自己这样很有病，像个疯子一样。但是一想到对象是蓝濡这个同样的疯子，他又觉得这样才是合理的。

蓝濡垂着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链，突然开口道。

“快点长大吧，小子。”

他明明没有叹气，神色一如往常，可唐拥淮却觉得自己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遗憾和惆怅。

是错觉吗？

“得等到你真正长大了才会明白，不要相信任何人。”

蓝濡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在他微醺的时候。唐拥淮一向很喜欢微醺状态下声音柔和又沉稳的蓝濡，但此刻这平日里给他带去无比安心的声音好像一把冰凉的匕首，在他胸口游走着。

“既然不能在内心百分百确认那个人是否会欺骗你，会隐瞒你，那就不要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不要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否则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被他背叛，被抛弃。”

“不、不是！我不是在怀疑你！”

唐拥淮有些慌张。他知道蓝濡从来没有骗过他，之所以每年都会，都会许那样的愿，其实只是想要寻一份安心，毕竟他只有蓝濡了。

“我知道。”蓝濡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包括你？”唐拥淮愣愣地重复着。

“对，包括我。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不要为了别人要死要活的，你的命在你自己的手里，也别随便发散你的信任。就算是我，也说不定那天会骗你。而且我总有一天会不在你身边......”

“不会的！”唐拥淮突然大吼道，“你不会！”

他慌乱又有些无措的看着蓝濡，试图在他身上找寻些安慰，就像以前一样。

但就像以前一样，像很早很早以前那样，蓝濡始终不肯真正走到他的身边，好像永远要和他保持一些距离，那种可以随时抽离出来的距离。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要把我往外推？

为什么不愿意靠近我！

唐拥淮愤恨地瞪着蓝濡，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小兽，但是这一次蓝濡没有来给他顺毛。

他突然觉得很难过，一定是因为他今晚说的这些惹了蓝濡不开心。

对，蓝濡就是这样的，不高兴了从来不说，每次都是自己发现他其实是不开心，在生气。他这次一定也是不开心了才会这样装成无所谓的样子。

或者是伊尔和唐禹同蓝濡说了什么！又或者是那个复苏之眼的问题！

唐拥淮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离他远去的蝴蝶，找寻更多的借口只是为了压下心理那个刚刚冒出一点的念头。

那个念头只是一想，都会让他感到遍体生寒。

蓝濡其实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有关“永远”的承诺。

他猛地站起身，低垂着头，死死咬着牙。蓝濡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跑走的影子里满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