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岁宁听见有人提到了自己,他虚弱地朝太子妃那儿看去,但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就疼得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拓跋姒站了起来,“父皇,十三弟晕过去了。”
楚皇离得远,经她提醒往下一扫才看见末端那少年倒在了桌案上。
“将十三擡去偏殿,喊太医来。”
皇子都晕过去了,这宴会只能先停下。楚皇跟皇后一起去了偏殿,其他人留在现场等候。
周莲牵着儿子站在太子身侧,若有所思道:“太子妃倒是挺喜欢十三,若不然怎么那么多人你却是第一个发现他不对的?”
拓跋姒生性爽朗不爱跟女人勾心斗角,她冷着脸,心中烦得要死,可这是楚国又不是她燕国,就是想抽这挑事精几鞭子也得忍着,“我眼睛生的利,你若是也想回头我送你些鱼目,你该多吃。”
周莲哪能听不出来这是拐着弯骂她眼瞎,她现在是侧妃,当然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顶撞太子妃,但她还有太子。
她另一只手牵住姜孟曜的袖子撒娇似的轻晃,姜孟曜便出声:“都消停点,当下还是多关心关心躺在里面的十三吧。”
拓跋姒懒得理一条心的俩夫妻,她闭了嘴,全当自己吞了个苍蝇。
金枝玉叶的骄傲公主没料到过自己会突然嫁到别国,这也就算了,她夫君的心还在别处,这往后几十年的日子只能跟熬鹰似的生熬。
老太医心里慌,但没敢擦汗,“回陛下,十三殿下这是中了毒,且有些年头了。”
楚皇转头看了昏迷不醒的儿子一眼,满脸山雨欲来,若还在那宴会上坐着,此刻他肯定摔了杯子。
“查!朕倒是要看看什么人胆大包天,连朕的皇子也敢谋害!”
老太医小心回话:“殿下还有不足之症,这慢性毒素损害了殿下的根基,即便是这毒彻底拔除了殿下的身子怕也调养不到常人那样,这往后须得仔细照料,若不然怕是……”
楚皇脸色沉的要命,“怕是什么?”
可怜太医一把老骨头说跪就跪,膝盖骨都感觉要碎,他没敢擡头,跪伏在地说:“怕是要……早夭。”
楚皇将目光放在孙皇后和其他嫔妃的脸上转了一圈,“朕倒想起来一件事,当年是从何处传出来说十三不详?朕倒是想问,一个不详之人不克旁人竟都克了自己不成?”
孙皇后立刻跪地,“是臣妾疏忽,此事臣妾定会好好查清楚,若冤枉了十三,我这个当母后的也定当还他一个公道。”
楚皇没当场打了皇后的脸,他虽不理后宫事务,但后宫里这些女人的心思他心里门清。这事是皇后主使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找个人结案,若不是,那最好不过,查出来是谁就按规矩处置了。
他不喜欢的儿子那也是皇子,自然由不得别人背地里毒死了去,今日敢给他儿子下毒,来日未必不敢毒到他头上来。
“皇后,莫要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是,臣妾定然全力追查。”
这宴会不了了之,楚皇甩袖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散开。
虞岁宁醒来已是黄昏,赵总管堆满褶子的笑脸迎了过去。
“殿下可算醒了,陛下差奴才送您回漪澜宫,您现在可还有哪处不适?”
“已无大碍,多谢赵公公惦念,”虞岁宁自己撑着下了地,没真让谁见了都得给三分薄面的赵总管搀扶他,“这就走吧,母亲不见我回去要担心的。”
赵总管笑眯眯地夸赞:“殿下真有孝心。”
这人精能这样来奉承想必是楚皇态度不错让老太监隐约察觉到姜子岐或许要翻身。
回去走的是人多的大道,但走近了漪澜宫附近就冷清了很多,虞岁宁路过某处隐隐听见了琴声,“我消息闭塞,可否请教赵公公这琴声从何而来?”
老太监耳朵没年轻人那么灵光,加上距离远,他停下竖起耳朵多听了会儿才听见。
“那边是朗月阁,里头住着的是褚乐师,乃是陛下最器重的一位,殿下今日晕倒恰好错过了褚大人没见着面。”
“原来如此,多谢解惑。”
“殿下客气了。”
赵总管将人全须全尾送回了漪澜宫,把这废宫的破败萧条都记在了眼里,随后告辞回去复命去了。
再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大堆的赏赐就到了漪澜宫,可把那群阳奉阴违胆大欺主的奴才吓得半死,个个都操心十三皇子要是真得宠了记起他们做的那些事儿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
陈美人犹不可置信,追问儿子他出去一趟到底发生了什么。瞒不住而且也没必要,虞岁宁一五一十跟她说了,“母亲放心,一切有我。”
陈美人险些搂着儿子哭一场,她算是明白了,在这吃人的宫里便是遭了那位厌弃未必安全,可得了宠风光无限又是个活靶子,无论怎么样都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