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对。”谢十一瘫着脸,语气毫无起伏,“桂瑶以身犯险,主上此时不好出面,暗卫也不便这时候暴露,所以你去,桂瑶必须毫发无伤。”
“卫均要是知道我莫名跟桂瑶搅和在了一起,难免不会对我疑心。”
“你是听见他们绑架桂家娘子想嫁祸卫均才主动卷进去,还倒霉替桂瑶受了伤,卫均会记你这点情分。”
虞岁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主上要桂瑶毫发无损,我却得见血。在我被派去桃花楼后的时间,桂瑶与主上交情匪浅吧?”
“记住你的身份,主上的事不要妄议。”
“明白了。”虞岁宁拢了拢衣袖,“我会取得卫均信任,好好潜伏在他身边,请主上放心。”
谢十一想说什么,又觉得他不至于做出不顾后果的事,话到嘴边又没说。
牵丝阁中的人都是为谢忱卖命的,也不是全部都留在他身边,更多的是被派出去执行各种任务,比如杀人,比如搜集情报,比如当条暗线只待有用的时候再行动,可无一例外,他们都是谢忱的影子,真实身份绝对见不得光,一旦暴露就要自尽。
谢十七身手不是顶尖,但他擅长伪装,常年混迹在各个地方搜罗消息,或者偶尔被临危受命为谢忱善后。他很少能见到谢忱本人,不像一直跟随在侧的谢十一一样对谢忱的私事有更多的了解,所以他不清楚谢忱跟桂瑶是怎么一回事,可谢十一清楚,主上无情,但他对桂瑶一定是特殊的。
跟桂瑶有什么好比?谢十七只是个影子,养的一条狗,一把刀,桂瑶跟他怎么会一样?
桂瑶在被捂住嘴带走的时候并没有多惊慌,一是她本来就知道今天有人要绑她,二是她也要借此机会看看家里那几个姐妹到底是哪一个横插一脚趁机害她。
只是她没料到真有人那么倒霉刚好路过,绑她的人怕多生事端就把那个倒霉蛋一起绑了带走。
他们被带到了巷子深处的房子里,两人都被捆着手脚扔在柴房,门口有人把守。
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桂瑶心里宛如明镜,她也不急。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外面有了新的动静,柴房的门被打开,一个清丽的少女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
“姐姐,猜猜今天有多少人在算计你?”
少女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哎呀,瞧我都忘了姐姐被堵着嘴不能说话,我这就给你拿掉。”
堵着嘴的脏布被拿出来,桂瑶却不如想象中的震惊、失望、气急败坏。
“原来是你。”桂瑶甚至还高兴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桂雪厌恶地蹲在简陋的柴房里,像是这样的环境太辱没了她高贵的身份,她拿手帕捂了下鼻子,“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若是求我我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些。桂瑶,你知道我每次在你跟前亲密地喊你姐姐时有多恶心吗?”
“你想杀我?”
“是啊。”桂雪发间流苏轻轻摇晃,少女天真又恶毒地说:“早在多年前你就该死了,只是谁叫你逃了过去,嫡母无用,只好我这个女儿来帮她一把了。”
“放心吧姐姐,你的死不会毫无价值,你会成全我,助我登上更高的位置。”
“九泉之下记得看我母仪天下,桂家满门荣耀加身,未来姑母的位置就是我的。”
桂瑶坐起身来,藏在袖子里的锋利小刀滑落掌心。
“好妹妹,是你的话我就放心了。”那她可一点犹豫都不会有,真好。
桂雪拧起眉,“死到临头了你在说什么鬼话?来人,杀了她!”
绑了桂瑶来的那一批人已经被后来的一批杀了,站在门口的人听见命令就立刻提着刀走进。
只是更快的是抵在桂雪脖颈上的发簪。
桂瑶顿了顿,眼底泄出几分惊诧。
虞岁宁从装死到割断绳子取下塞嘴的布再到拔了头上簪子抵住桂雪喉咙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利索到令人心惊。
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桂雪根本不敢怀疑这个突然挣脱绳子抵住她脖子的人会手软,她立刻瞪着提刀的男人:“别轻举妄动。”
虞岁宁提着桂雪站起来朝外走,那个男人和其余人投鼠忌器也不敢直接冲上来。
他扫了一圈,除了被杀的,桂雪带来的人也不算多,他心里有了估量,朝没什么动静的桂瑶道:“怎么打算?”
桂瑶割断绳子站起身,接手了桂雪这个人质,她没说话,就给了个眼神:一个不留。
虞岁宁一脚踹翻了屋子里这个,夺了刀反手就把他杀了,外面的人又不是傻子,直接一窝蜂上来,只是可惜技不如人,基本都是没反应过来就被刺穿要害。
刀刀毙命,这分明是杀手路数。
桂雪一个养在闺阁的千金小姐,平时算计人也是兵不血刃的手段,刚刚她带来的人杀人的时候她在外没目睹,这时候亲眼看见了不由得反胃想吐。
“如今我才是刀俎。”桂瑶随意捡了一把地上的剑,笑着捅进了桂雪的身体。
血染脏了她的裙子,她松开手,由着桂雪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杀人的时候废话不要太多,谁知道最后死的会不会是自己呢。”
桂瑶没有擦手上的血,她径直走向站在外面的人。
“你是谢忱的人?”
虞岁宁没有否认。
上次见面在佛门,这次再见他们都手染鲜血,没有什么灵动少女,也没有什么青楼小倌,一个一剑捅死姐妹,一个一声不吭弄脏了整个庭院。
“他要你不伤分毫,”虞岁宁轻声说着,垂下眼看向手中的宽刀,毫不手抖地把它插进了自己的腹部,“而我……除了来帮你还有别的用处。”
谢十七算什么?谢十七什么都不算。
没有捅的很深,但也绝对不是很浅,刀扔在地上,血从伤口里汩汩冒出。
桂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把对方那根丢在地上的簪子擦了擦插回了对方的发髻间。
“后续我知道怎么解释,你应该也知道该怎么说,”她扶着人从尸体间穿过,冷静道:“应该马上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