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岁宁犹豫地盯着那两样东西看,然后直接用眼神询问起了身侧的人。
“不必有负担,这是他们该给的礼。”伏迩又给他拿了一碟子兔子样式的点心,微微笑了,“丹药过段时间你才能用上,法衣上身便会自发隐形,穿上后可抵御一次致命伤,是一件绝佳的防身法器,于你而言很合适。”
他都已经这样说,那虞岁宁就没再不识好歹,收下东西后就认认真真向两个神君道了谢。
闲话说完还有正事,徽宁把青鸾给喊来,打算让他带着聿怀随意走走,接下来的内容让小孩听不大合适。
青鸾拖着大尾巴落地,伏迩往虞岁宁手里塞了几块糕点,淡淡嘱咐同族后辈:“不许带他去些有危险的地方,好生照顾,少了头发丝都算你的。”
向来嚣张跋扈的神鸟乖得跟个鹌鹑一样,差点没举着翅膀发誓,“神君放心,我一定用一百二十分的心仔细照料!”
显然伏迩是知道青鸾不靠谱才多言,提醒后才由着虞岁宁跟着他走了。
几位神君待会儿聊的内容不是谁都能听,虞岁宁听话地退出去,注意到青鸾甚至还特意放慢了速度配合他的走路节奏。
等没人了,青鸾重重地往湖里埋了下脑袋,甩了周围一圈的水,虞岁宁默默地往树荫底下站,捏着伏迩给他的小点心看了一会儿,然后一口咬掉了兔子的耳朵。
青鸾甩干了脑袋转过来问:“你都不怕伏迩的吗?”
“为什么要怕?”虞岁宁才觉得他奇怪,“他不乱打杀人,也不轻易发脾气,长得又好看。”
神鸟当场裂开,想大声吐槽又怕被人听见,三两下跑过去趴地上小小声说:“他是不打杀人啊,可是他折磨人的手段比直接打死更恐怖。你是不知道,我更小的时候被我爹带着去赤凤族做客,我走错地方不小心抓坏了一幅画,又倒霉刚好被伏迩撞见,结果你猜猜我被罚了什么?”
虞岁宁懒得捧哏,一副你爱讲不讲的表情。
青鸾磨了磨鸟嘴,倾诉欲战胜了一切还是自发继续往下讲,“他说我脾性顽劣又知错不改,然后我就被我爹压着在他那儿写了一个月的字。一个月啊!我跑了八百回,次次都被拎着关回去,到现在我都觉得见了他翅膀根就隐隐作痛。”
他情绪上头忍不住拔高了点声音,强烈控诉这种让他产生一辈子心理阴影的行为,“让一只还没化成人形的雏鸟用鸟爪子抓笔去练字,这是何等不可理喻的惩罚方式!我爹竟然还特别赞同,把我一个人留在他魔爪下头都不带回,我刑满释放当天他接我时还对着伏迩说了好多感谢的话。”
“我跟你说,你以后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一定要卖乖,不该碰的千万别碰,不该说的也千万别说,不然哪天你也被关在书房抄书练字就知道什么叫一时犯错一辈子痛。”青鸾唏嘘不已:“他不骂人也不打人,就气定神闲看着我闹,他明明第一时间就知道我逃跑了,可他偏偏就每次都在我成功逃走的前一刻把我逮回来,然后关回去继续写字,我痛不欲生,这厮却在一旁喝茶看书,嫌我吵的时候还动不动就给我下禁言术,让我仰着脖子叫骂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凭什么!他在青鸾族地里犯了错撑死就被打一顿,打完该吃吃该喝喝,到了伏迩那个魔鬼手里就是精神折磨,打又打不过,骂又被禁言,跑了就抓回来,耍一次赖不肯写就在每天规定的练习时间往上加十页纸,短短一个月,伤得他要用一生去治愈。
“他喜欢乖的?”
青鸾斩钉截铁:“对!”
虞岁宁又把另一只兔子耳朵啃掉,满嘴甜香,“你抓坏他什么画了?”
“那画还没画完呢,就勾了个脸的轮廓,除了一双眼睛外五官全是空白,我也是一时好奇,听说伏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见有他下不了笔的画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谁知他突然进来吓我一跳就不小心把纸给勾破了。”哪怕那时候的青鸾还算是个小毛孩,天生强大的凤凰爪子也已经很锋利了,随意划破一张纸再正常不过,青鸾不服气道:“不就是一张只有眼睛的画,坏了就坏了,他至于让我为此练了一个月的字吗?”
“那他说你知错不改是?”
“……”神鸟不自然地扭过头,“本少主生下来就没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我跟他说我抓坏了他的画,大不了我赔他一整套精品笔墨和画纸,他不要,我难道还求着他收吗?”
很可以,这傻鸟高傲从小到大没改啊,虞岁宁心道那你这不是活该么,伏迩哪能缺什么纸砚,你坏了人家的画道个歉就没事了,偏要当人家的心血不值钱。
他客观地评价道:“我觉得他的处理很公平。”
青鸾瞪大了眼,他以为自己找了个盟友,谁知道这小子竟然不站他这边,顿时气得跺爪子,“亏我还好心提醒你在他面前要装乖,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投桃报李?”
嘴巴一张,没了两只耳朵的兔头也下了肚,虞岁宁没什么情绪地回道:“你提醒我也没用,我学不乖。”
“……”青鸾拍了下翅膀,爪子薅秃了一小块地皮,他神色复杂,他以为自己已经够我行我素的了,原来这弱小得一翅膀就能拍死的凡人比他还臭,失敬失敬。
许个愿,希望伏迩的落英宫从此以后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