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旸揪着他后背的衣料止不住抽噎,心想我去他娘的长大,我压根就不想长大,我们就要一辈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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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虞岁宁去见过了族长了解了下情况,基本的就跟他从伏迩那儿知道的差不多,他颔首表示知道,又问:“族长可怀疑过族内有内奸?”
族长没有否认,没怀疑过才是不正常的。
“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久没被发现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内鬼绝对不是个普通人,既了解族内地形又清楚你们动向,族长心中有人选吗?”
“实不相瞒,我自认御下严苛,我族断不会出背叛神族勾结外魔的人,孰轻孰重大家都明白。”
“看来族长也没有怀疑对象,这件事稍后再查,族长事务繁忙还要忧心少族长的安危,聿怀不打扰了。”
虞岁宁没有急着逼人揪出内鬼,这件事本来就不该由他来管,他这样初出茅庐的小仙君最多也就是借着伏迩的名头试试能不能问出点情况,然后交给那几位神君,他自己去人间除魔就好。就是有点什么族长大概率也不会跟他说,至少等天上派神君来。
他从族长那儿离开回到被安排的住处,花旸看起来好像已经等了他一会儿了。
“走,跟我去喝酒。”
虞岁宁没感到意外,他从善如流跟上去。
王宫里有一颗巨大的梧桐树,花旸熟门熟路地找了个视角绝佳的树干坐了下来然后分了一壶酒给身边的人。
到手闻了一下就知道这酒品质不错,虞岁宁只象征性地喝了几口就停下,一点也没有要跟好兄弟分担忧愁的意思,花旸也没说什么,少见的沉默寡言。
过了很久,花旸眺望远处开了口:“其实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无非是我任性妄为,告诉我有什么用?提着刀到处找害了我大哥的魔物吗?先不说我怕能不能找得到,闹大动静又要惹得族人人心浮动,根本一点用也没有。我只会制造麻烦,不会解决问题。”
“你跟少族长关系似乎很好,听说他在你小时候没少打你?”
“以为我讨厌他吧?全部人都惯着我,只有他总是不近人情,我犯错就挨打,有别人做对比我好像应该讨厌他。可实际上我没有吃喝嫖赌草芥人命全靠他拼命教导,我破壳前出意外差点被蛇吃掉,刚出生那会儿身体很差,所以全部人都惯着我,我有个能担责任的大哥,我就只需要享乐,大家都是这么想的,爱玩爱闹没出息都没关系,反正我大哥那么厉害。”
花旸伸了下腿,换了个姿势继续说。
“小时候有人跟我说我爹娘偏心,对我大哥费心培养寄予厚望,对我眼看就要养废,都是我娘生的,我也应该被好好教导成材,不谈跟我哥争一争将来的族长之位至少也能独当一面别被他比成一滩烂泥。其实被偏心的人是我才对,我大哥从小就课业繁重什么都要学,早早就跟着我爹学着处理族里的事,而我什么都不用管,字写得像狗爬没影响,学不会人情世故没所谓,天天闹得王宫鸡飞狗跳顶多就被骂一顿,大人们溺爱我,同龄人不敢惹我,我一直都过的随心所欲逍遥自在。我有的他没有,他有的我才不羡慕,有一回我上街买了几串糖葫芦,嫌弃这玩意儿不好吃随手扔给了我大哥,他嘴上说我把他当专门帮我处理麻烦的工具,可我看见他尝过一颗之后愣了一下说他很久没有吃过糖葫芦了,好像没有记忆里那么甜,他小时候就很少有机会吃,长大后也不会特意去买,而我要什么有什么,从小到大从来不受约束。”
“没他总是管这管那我可能早就真的被养废了,他也不是总打我,更多时候是我把他气得一整天没有好脸色但又要收起那副鬼脸去替我道歉。”花旸眨了下眼,鬼知道这鸟酒量这么菜,就这么点眼神就开始迷离,他想了想,说出了自己平时绝对不可能说的矫情话:“我大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我最喜欢他。”
虞岁宁淡淡地应了一句,没管这煽情氛围,“找一件事的主使往往只需要看既得利益者,除了你大哥,你上面那四个兄弟性格如何?”
有点醉也不影响花旸转脑子,也就是转的慢了点,他迟钝地转过脑袋,“你怀疑我其他哥哥是内奸?”
没等虞岁宁说话,他自己就先摇头否认,“不可能的,他们没这胆子,我大哥能力出众众望所归,少族长这个位置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或许本来是没这样的胆子,但如果少族长被魔物所伤旧伤难愈,而这魔物能让他丧命呢?你大哥一死,凭着你的行事作风和名声他们未必就没有一点可能争赢你。神跟人本质相同,不是所有神仙都只有神性没有私心,神族内部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
花旸没反驳,他琢磨半晌,脑子里筛筛选选留下个最后人选,“真是我那些哥哥的话我二哥最有可能,我大哥出类拔萃,少族长的位置坐的很稳,底下几个兄弟平时对他也挺尊敬,只有我二哥的态度稍微差点。”
他说他二哥要强凡事都要得到所有人的赞扬,三哥万花丛中过满脑子情情爱爱,四哥是个老古板比长老们还重规矩,五哥因为身体不是很好向来与世无争。
虞岁宁若有所思。
这小少君给自己灌醉了,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了老半天醉话,最后虞岁宁让他变回本体,他就一手两只酒壶一手缩小版青鸾提着跳下树,不紧不慢地把这玩意儿扔回了他自己房间里。
塑料朋友才不会照顾喝醉的同伴,让他自己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