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出,神族上下心神大震,几乎都隐约预见神魔两族的天要变了。
虞岁宁踩着一地魔物尸骨穿行低下通道,这通道又窄又长,里面没有光,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墙壁上镶嵌的会发光的石头。
通道再长也有尽头,他手中提着一把长剑,月白色衣衫沾满了血迹,在这空气稀薄的地下只要没有丧失嗅觉那五步以内就都能闻到他身上浓稠的血腥味。他在石壁上摸索一番,擡手用剑柄将一块比周围更光滑许多的石头往下一压,另一侧紧闭的石门就缓慢地打开了。
新鲜的空气从洞口涌入,缓解了胸腔因为缺氧而产生的憋闷感,月光吝啬地投射了些许进来,可以依稀看清地上还残存着人的脚印。
他擡脚走出,一剑横开劈到眼前的长棍,那闪过的影子见偷袭不成立刻后退,而身后也突兀地传来破空声,虞岁宁脚尖点地借力飞离地面,手腕一转,手中血迹未干的长剑打落暗器。
他迎着天边新月微微眯了眯眼,“两位少君的待客之道可不对,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来意?”
他语气笃定,像是已经确认了这两个偷袭他的人的身份,两人一时间没吭声,各自把脸隐藏在黑暗,显然是怀疑这人是诈他们。
“流连花丛的三少君,身体不好的五少君,谁能想到勾结魔族的人还不止一个,两个看起来最没有争权之心的人暗地里狠到对大哥下毒手。”
其中一人问:“你怎么找来的?”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虞岁宁捞起衣摆擦沾了血的手,一副并不紧张的姿态,“不用这么戒备,我并不是要揭穿你们,我只是想来问问被你们藏起来的魔物背后的人在哪。”
魔物就在通道中,看着他满身血迹,老三的脸色微沉,“你杀了?”
“没有,只留了他一个。”虞岁宁闻到自己衣服上散发的腥味,眉心几不可闻地蹙了蹙,实在是有点脏,他待会儿要好好洗洗,“对于你们来说,花裕已经死了,最保守的方法是让那个魔物一起消失而不是藏起来,没杀的原因是不能杀,你们告诉我他背后的人在哪,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你想做什么?”
“这不是你们该问的事,你们只需要告诉我那人的下落。”
他一个神君的弟弟发现了这个秘密竟然还说不会揭穿?谁信?两人已经在思索该怎么找时机把这人给杀了永绝后患。
“劝你们不要对我动杀心,伏迩在我身上留了一线感应,要是我死了他立刻就能来,不信大可试试。”
老三和老五目光一触即离,老五的暗器从袖筒滑到掌心仍旧做好第一时间袭击的准备,老三从暗处走出来,“你当真只想知道那人消息而不是等着找到他以后再一起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好一网打尽?”
“我说了不会多嘴就不会多嘴。”虞岁宁甚至还好心情地笑了笑,“你们跟魔族勾结关我什么事?神族内里腐朽我乐见其成。”
老三把长棍握在手里深呼一口气,“好,我告诉你。那是个身份不明的魔族,要见他只需要去死寂之地封印口附近的深渊,然后在瘴林外石碑往左第三棵树树干上划上两刀,到了当天晚上他自会出来。”
他们还是不信聿怀会完全当哑巴,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是想争抢少族长之位,自然也间接触及到花旸的利益,聿怀既是神君之弟,又跟花旸交好,没道理会对他们所作所为视而不见。现在不是个好下手的时机,等他们处理完这里,再找个机会把聿怀杀了,就算是伏迩真能在他死后察觉,只要他们撇地干干净净栽赃给魔族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虞岁宁若有所思,“看来魔族发生了不少新鲜事。”
他说话算话没想去报信,只是下一刻,一柄长剑直接把老五穿了个透心凉,老五瞪大眼睛,愣愣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不可置信地栽倒在地。
他能找到这儿来当然是因为有上帝视角知道这两人才是叛徒所以一直暗地里监视,但主角没有出现之前的剧情毕竟是几笔带过的背景,信息有限,他得套话。按照设定,聿怀没入魔之前的实力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水平的,但剧情改都改了,这点小事无足轻重。
花玺神经一瞬间紧绷,他显然也是没料到聿怀能轻轻松松就送老五上了西天。
“我不杀你,你还有用。”虞岁宁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他朝花玺道:“我要是你,我就顺水推舟把事情栽倒老二头上,老大一死,老五和你被老二所害一死一伤,罪名全让老二去背,竞争对手短时间内就少了三个岂不痛快?”
这人……花玺脊背有些发冷,他收起了杀心,沉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一身血的年轻仙君偏过脸轻轻勾起唇角,“我不过是想让神魔两族重新洗牌罢了。三少君,花旸尚未成长,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他放心地离开了这里,反正没有回头路可走的花玺会处理好后续。
系统瘫在沙发上,竭力发挥不耻下问的美好品德,“宿主现在就让聿怀变黑了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跟着伏迩过了十几年顺风顺水的好日子,按理来说应该都被治愈得七七八八了吧?”
虞岁宁用洁净术给自己里里外外清理了好几遍,一把火把全是血的脏衣服烧掉,他看了一眼天色,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谁说我要让聿怀变黑?”
系统:“?”
“改主意了,一个角色有理有据从白变黑是很好,但从一开始就是黑的,却因为某个人留下了最后一点白难道就不够丰富?”
那个“一点白”说的是谁实在很明显,小恐龙有点不舒服,“伏迩以后发现你背叛神族应该会很难受,他可是掏心掏肺对你好。”
“可他喜欢的我是不善良但也不算坏的我,”虞岁宁声音平静,他漫不经意地撩了下飘到额前的碎发,语调泛着不近人情的冷,“我给他那样有原则的好人上一课吧,改掉他没理由对不知根底的人抱有滤镜的烂习惯。”
他倒是想知道,伏迩发现自己尽心尽力养大的人骨子里就坏得没有三观会怎么样,曾经这人面对的都是不过分牵扯无辜的他,他就偏要让人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最坏的模样。
小恐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反复纠结,最后只在心底默默地说:何必呢大魔王,人是很脆弱的,经不起重创,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