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最好拿捏。”

眼前出现了一双腿，她顺着这个方向一路往上，看见了一张没有多少情绪的脸，她还记得刚刚这个人打人有多狠，一对视她就紧张得目光发飘。

但好在这个人没有半点要对她动手的意思，他只是站在她们的面前，声音像是刻意压低，至少里面的哀嚎声还此起彼伏的情况下他们听不见。

“他赌钱，欠债，还死性不改，他没有钱了会不择手段去弄，借不到钱又被人催债会焦虑着急再正常不过，这种时候听人说有来钱快的办法他会怎么样？一旦沾毒就太好送进去了。”

女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她本能摇头。

“你怕什么？你在为人渣保持原则和善良？你不是第一次被打了吧？有得到过公道吗？有人来救你脱离苦海吗？”虞岁宁所问的每一句语调都很平，每一句都让女人无法说出话来，他最后扫过瘦瘦巴巴的小姑娘，低声道：“为了你的女儿你也不敢？不要期盼天降正义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大多数时候公道是自己求来的。”

怀里的女儿还小，这样的日子望不到头……女人把因为有个恶魔一样的家暴父亲不太愿意说话的女儿搂得更紧，她怎样都可以，可是她的女儿不可以。

本来就是去而复返多嘴了两句，虞岁宁没再开口，转身踩着楼梯离开。

他厌恶又烦躁地垂着眉眼，他的头一直都在疼，从在那个基地醒过来开始。关于这对母女他的脑子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左右拉扯，一个说少管这些不相干的人，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用当真，一个说既然看不惯又刚好碰见插个手怎么了，他的本性就是这样的呀。

本性？他自嘲地想，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本性还有当正义侠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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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收到转账的时候表情宛如见了鬼，以至于他酒都没喝就拿小马扎蹲在了阁楼楼梯口，一逮着人回来就问：“你怎么要回来的？”

“他想要命就不敢要钱。”

老头：“……”他稀奇地盯着人看了好几圈，个子挺高，身材不错，但没一个地方透着“能打”这个信息，他是知道胖子那个无赖有一堆赌狗兄弟的，于是问他怎么没想过改天胖子能带人来堵他。

“一次性打完了。”虞岁宁头疼，他不好受的时候根本不可能顾虑别人感受还陪着人唠嗑，他直奔主题，“飞船。”

老头见人没有多说话的意愿遂遗憾作罢，“我刚问过，傍晚有一趟去第八星系的，我待会儿跟他们打声招呼，你到时候直接上去就行。”

要带的东西几乎没有，身为一个仿生人，虞岁宁还不用吃喝，但是正常人跨星系旅行必不可能空手，为显得他没那么奇怪他就随意收拾了一个小箱子，这地方是临时租住，因为小阁楼窄小又在顶层很热最近没人租，他成功跟房东谈好按天算钱，他只需要等房东验收完顺便交还钥匙就能拿回押金走人。

这个落后到还在用钥匙开门的地方很快就被抛到脑后，出去以后大街上有共享飞行器，按距计费随开随停，用完付款，虞岁宁找了一辆开去飞船所在的地方。归功于他的芯片，哪怕他什么都忘了也不用慌，仿生人一出厂就是行走百科。

他走的干脆没跟老头告别，老头也不在意，有些人本来就是生命里的过客，连插曲都算不上，半生不熟的完全没必要纠结。

倒是房东收完房子跟老头闲聊了两句，房东感慨：“我看他压根就不像穷命，见到他第一眼我就觉得他在这里住不了多久。”

老头没反驳，他端着自己那别人用来喝水的那种大杯子喝酒，每天浑身酒气就是不见他醉过一次，不禁让人怀疑他喝的只是带酒气的水。

“这小子有点邪性。”

房东凑头打听，“怎么说？”

“他帮我去讨债，把十九巷那个胖赌鬼揍了，连带着他叫去的狐朋狗友。”

“嚯！看不出来挺厉害。”

老头把终端扔过去，“这是胖子对门偷偷凑热闹拍的，你看看。”

照片就偷拍了两三张，房东看完沉默。

他瞬间明白老头说的“邪性”在哪了，这小子打人特别狠，这倒不算什么，重点是他的眼神、动作、表情，所有加起来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没把人当人看，不是贬低那种形容，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他看所有人都是一样，像一个故事外的人在看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世界，有那么一两个瞬间又是带着冰冷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