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小遇回去吧，我该走了。”

女人似乎有点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点头，“工作不忙的话就多回来吃饭，家里随时欢迎你。”

程寄元并没有拒绝，他刷开门走了出去，目送女人带着儿子回到了别墅里。

“小周呢？”

“去透气了，我去叫他。”

小周没走远，他抽了根烟，现在刚好在往回走，老板不喜欢烟味，他抽完就去吹风散了味道。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再加上路程有点远回到家已经有点晚了，程寄元朝小周笑了笑，“辛苦你这么晚还工作，今天给你算加班，你回去早点休息。”

跟了程寄元好几年早清楚他什么性格，小周也没推辞扭捏直接爽快地答应，“谢谢老板，那我走了。”

虽然今天晚下班明天还得早起，但是老板脾气好给的加班费也多啊！钱到位啥都好说。

虞岁宁保持落后一步的距离跟在程寄元身后，他不禁擡头凝视着那道背影。其实是有不合理的地方的，既然是家，程寄元为什么这么晚了也不留下过夜反而来回折腾？那个女人应该是小朋友的妈妈，小朋友又管程寄元叫伯伯，那女人就是程寄元的弟媳，为什么是弟媳出来送人？他弟弟呢？

最重要的是程寄元有点不对。

他犹豫过后还是出声，“先生。”

性格和教养使然，程寄元被叫住还是会停下脚步转身跟人面对面说话，“什么事？”

“先生想听音乐吗？听音乐可以调解心情。”

程寄元蓦然擡眼，仿生人那双绿眸像透视镜一样看穿他的负面情绪，他们还在庭院里，整栋房子并没有开灯，但是第八星系的主星又叫不眠星，无论晚上几点头顶的天都不会彻底黑暗，因为光污染。他能看清仿生人的表情，那叫担忧。

他没有否认自己心情不好，“你怎么知道？”

虞岁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出来的，先生在去那里的路上就开始了。”

他也觉得有点奇怪，微表情微动作解析应该都属于人类心理学的范畴，他不应该对人的表现有这么明确的认知才对，可事实就是他觉得自己能看清人心。只不过每个人都观察实在太累了，他一般都无视无关人员的举动。

程寄元静默片刻，把目光从他的眼睛上移开，“岁宁，你很聪明。”

对一个仿生人来说智商这种东西不存在，它们做出的所有行为都基于被装载在芯片里的知识储备系统，高级的人工智能自动抓取相关信息，永远不断学习不断进步。

他略过这个话题转身继续走，过了两三步他忽然道：“礼物是给小遇的，他是我的侄子，性格有些调皮。”

“先生的侄子很可爱。”

“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他妈妈很年轻，我弟弟结婚早，小遇的到来是个意外，但他们夫妻俩都没有打算去流产。”

对于他提到的弟弟虞岁宁并没有主动询问，他只等程寄元愿意说。

“小遇没有见过他的爸爸，他是个遗腹子。”

程寄元没有得到回答，他似乎笑了一声，“你怎么不问原因？”

虞岁宁说：“先生，仿生人没有好奇心，也不会揭主人的伤疤。”仿生人没有，他有，但程寄元所有不主动告知的事情他都不想追问。

“你的系统应该很先进，谢歌花的钱或许比我预料的还要多。”

“或许。”

大门到房子的距离不算很近，但是他们腿长步子大，所以走路快。

门上的系统自动扫描来客，确认身份后屏幕上显示“欢迎回来”四个字和一个笑脸。

程寄元推开门，“到家了。”

他们之间有过约定，虞岁宁没忘，他没有贸然开灯，只是朝程寄元轻声道：“先生，晚安。”

不需要得到回应，他说完就自觉地往一楼的小房间走，仿生人的视力在黑暗里也不会受影响，很轻松地避开了所有障碍物。

门咔哒一声关闭，房子的自动控温系统是间歇性工作，此时也刚好停下，一切重归平静。

程寄元臂弯里搭着西装外套，他伸出手取下了脖子上的银色项链握在手里，无声地向那扇门说了一句话，而后摸黑踩着仿木质感的楼梯上了楼。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