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抱了一会儿,温故松开他,“你的伤怎么样了?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
摇了下头表示没事,虞岁宁又想起了什么,在自己的手心里写了薛如月。
“我来得早,跟他之间什么也没有。”
要解释的事情有点多,一照面就知道两人之间有信息差。
虞岁宁听见了脚步声,他把温故往房间里一拉藏到了屏风后。
“怎么还没去?一会儿要来不及啊。”
薛朱玉是个哑巴,交流起来费劲艰难,来人见了他在似乎在找东西只催了一句“快些去,别搞砸”。
他也没进去,通知到了他就走了,大人物跟前还缺人伺候,他忙得很。
见温故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虞岁宁想到要去干的事诡异地生出了一分心虚,他把那块白纱系好,他还有事要做,于是用手指跟温故比了个走的手势,又很慢地说:“等,我。”
他不希望温哥跟过去看见,主要是看了不利于温哥的心情。
他本想亲一下,又因为温哥现在顶着景颂的脸实在下不去嘴,只好改成捏一下手指。
温故没问什么,只帮他把束袖的长纱系紧了些,那朵莲花也放进了他手里,“去吧。”
亭中的三人心知肚明压台的才是丁问春要献上的人,前面那些节目中规中矩对于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的皇帝和国舅来说平平无奇,他们看的也不甚在意。
压轴的舞姬们有序退场,乐师换了曲目。
丝竹之声一起,有人从层层叠叠的花海里轻盈跃出。
水上舞台只是由连接起来的鼓面组成,轻纱覆面的美人就在那上面跳舞,那一身纱衣半遮不遮,跃起时足弓绷起,系在脚踝上的金铃一动一响,活色生香。
男人跟女人比起来还是少了几分柔媚,但自有其韧感。
丁问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几位的反应,王祯已然看呆,李道晴压根就没敢多看。
而陆潮星手里捏着一只茶杯紧紧地盯着水上起舞的鲛人,眼底情绪不像是高兴。
那朵淡粉的莲花被修长的手指捏在手里随着鲛人起舞,最后被他衔在嘴里,做完了最后一个收尾动作后又被取下来。
胳膊一扬,小臂上的纱带在空中飘出了相当好看的姿态。那朵花则被鲛人扔向了客人所在的方位。
王祯被一支花砸了个正着。
空气顿时凝滞。
李道晴快速地垂下头,只当自己不存在。
砰地一声,皇帝手里那只青色瓷杯被粗暴地砸在了桌面上。
鲛人踩着鼓连成的路来到水榭,忽略主座皇帝径直走向了平昌侯,他双脚上戴着的金链上坠了八颗铃铛,个头不大声音不小,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的清脆。
白纱未取,鲛人的脸添上两分朦胧,只露眉眼也要被那双带钩的眼睛给迷惑住。
虞岁宁端起桌上小巧的酒杯,一手撩起面纱,斟满了衔住一边俯身下去。
他竟是要这样喂王祯喝酒。
丁问春有心想骂又不敢出声,这美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能把身份最高的那位当空气?踩了皇帝的脸是想连累他一起死吗?
王祯直勾勾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他自诩阅人无数也未曾见过如这样长得不似真人的美人。
离王祯的嘴只有一只手掌的距离时,皇帝猛然攥住鲛人手腕将其拽起。
“全都滚出去。”
李道晴一手拉住王祯一手拉住丁问春,退出去的速度比谁都快。
乐师侍女们也纷纷鱼贯而出。
荷丛中,温故不小心掐烂了一片荷叶,他的唇抿成直线,表情透露出的全是负面情绪。
他没有听话不去看,于是他看着虞岁宁穿着这身衣服去为仇人跳舞,蓄意勾引,只为让他的另一个仇人发怒。
从何时起他的岁岁变得如此会算计人心?是那些年里那些任务里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跟他最初的模样背道而驰。
可他怎么能怪他?怎么舍得怪他?这些本不该由他的岁岁承受,应该是他温故才对。
陆潮星给过虞岁宁一箭,然而虞岁宁如今却还要跟他虚与委蛇,因为手中筹码不够多,所以只能靠一步步算计。
重来一次他才有反击余地,那么当初呢?当初他被陆潮星和景颂射杀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一定很不甘心吧。
那十年始终过不去,以至于他在上个小世界忘记了一切梦到相关场景都要失控。
他死死地克制住自己,用上了所有的理智才没有当场冲出去。他想把人带走,告诉他不要用这些也会伤害到自己的方式去报复。
当初薛若涛给了他一身鞭伤,王祯杀了他的父母让他变成了哑巴,薛如月抢了他的东西还间接让薛家人折磨他关了他十年,景颂和陆潮星一人给了他一支穿心箭,所有属于薛朱玉的剧情全部都是他去走的,所有伤全是他自己背。
他想现在就出去,立刻把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全部加倍还回去,然后跟他说噩梦结束了,他们该回家了。
可他现在出现会打乱虞岁宁的计划,所以他不会出去。
温故咬紧牙关,嘴里是满腔铁锈味。
对不起,他来晚了,来的太晚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