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蓬松的额发有点长了，被主人随意地拨开，那双漂亮的翡绿眼睛弯了弯，让人不由自主地多看两眼。

“其实我喜欢温故，等我测试完出来再过了24岁的生日我就要向他告白追他，不过这件事先帮我保密，他还不知道。”

约瑟吃了当事人喂来的瓜，噎得又无意识地给自己灌了几口苦涩的浓缩咖啡，他脸色复杂，“好。”

虞岁宁申请当‘星’系统的测试者这件事一直瞒着温故，开启测试那一天几位负责人还特意支开了他。

约瑟带着虞岁宁进入测试间，“还没有开始之前你还有反悔的余地，虞先生，我必须再一次提醒你，你的意识被拉进‘衍’和‘星’的世界后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衍’很排斥‘星’，因此你可能会被刁难。”

虞岁宁躺在了连接舱里，“我不后悔。约瑟，我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我回不来，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永远不要让他知道。”

他闭上眼，“如果他知道我喜欢他又出了事他会一辈子都不谈恋爱，就守着对我的愧疚过日子。”

约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郑重地答应下来。

一位已经有白头发的研究员诚恳地对他说：“希望你能平安归来。”

绿色的启动键被沉稳按下。

虞岁宁的意识被拉进了系统的世界里。

在科技水平高度发达的时代，人工智能实现了自我意识的产生，“衍”作为具有独立意识的初代智能系统一直被精进，他监控整个联邦的网络，帮助联邦维护联邦星网的秩序。

“衍”很好用，他严格按照所有规则办事，上至打击犯罪事件下至监管普通人工智能，他从未出过错。

但是，后来高层们发现“衍”是有弊端的，他太重规则，又因为太好用早就被过度依赖，等过了好几年大家才发觉有很多判决太过无情，他是按照法律和条例作出的处罚，这没出错，只是他只讲规矩不讲情理。

于是高层又让研究所去培育一个有感情的系统作为“衍”的辅助，让他成为既有规则又懂人情的完美意识，经过多年的努力，“星”诞生了。

规则是死的，而人情比规则要复杂太多，为了让辅助系统更能理解人情，研究所需要用海量的案例一点一点对“星”进行调教，让他对事情有自己的正确的判断。

“衍”很排斥“星”，他认为带感情的系统根本无法公正处理各种事件，他出手干扰了研究所对“星”的调教。

研究所却没有办法奈何他，或者说全联邦也没有谁能对他怎么样，人们对他的依赖性实在太高，高层也正是担心“衍”会变得不可控才想出一个新系统，既是辅助也是制约。

双方协调过后，“衍”暂时容忍了“星”的存在，但是他会对后者进行长期的考察，研究所则想派一个人去帮助“星”更快地生成自我。

摊开说，这次的测试名为测试实为保护“星”，因为研究所的人也不知道“衍”会怎么考察“星”，他们需要一个三观正常意志坚定的人去引导“星”怎么判断对错。

只是谁又能想到“衍”玩的那么大，他把测试者和“星”的记忆洗去，告诉二者他们是管理局的员工和系统，任务是维护小世界的稳定，把既定的剧情填补好。

三千小世界剧情随机，任务也随机，任务成功积攒点数可升级系统778的权限，失败则让宿主接受惩罚。

“衍”想让测试者和“星”在经历过无数好的坏的事件后明白情理这种东西是判断的干扰项，他们身为系统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成千上万，遵守规则才是最合理最有效的方式，其他的东西不需要考虑。

“衍”认为“星”的共情能力那么强，在跟着测试者亲身经历过那么多糟糕的事情后原本的三观会被影响，考察的结果他早有猜想。

可事实打了他的脸。

虞岁宁这个测试者歪了，778经历过那么多竟然还是最初的样子，这也从另一个方向说明某种意义上系统的设定比人类意识要坚定。

那么多世界走过去，虞岁宁都成了为达目的可以不计手段、见了不公可以无动于衷、算计和利用他人脸不红心不跳、因为自己不接受某件事可以毁掉整个小世界的魔王，778却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他不能制止魔王的行动，但他没有一起共沉沦，他还是会因为觉得不合理而撺掇虞岁宁去帮沈灼一把不惜打破规则，他还是会向他求情几度请他放过虞岁宁。

他问为什么，这个蠢系统告诉他一路跟着虞岁宁走过来他能理解宿主的变化，他说如果不是因为“衍”要考察的话，虞岁宁不会变成这样。

“哥哥，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宿主的时候就很喜欢他，我想他真好看，还在第一个任务世界里安慰我搞砸了就搞砸了又不是大事，明明他还在受罚。”

“他刚开始的时候真的很好，他不会滥好心，可如果有人真的需要帮助他还是会伸出手。”

“他也不会轻易对一个人下定义，不会因为身份地位之类的捧高踩低。”

“他有原则，不道德的事他不会做，谁对他好他也会同等回报。”

“我帮不上他的忙他嘴上损我是个小废物，可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嫌弃我。”

“我知道他后来变了，但是我讨厌不起来，我就是觉得难过，因为我一直都记得他最初的样子。”

“哥哥，你知道有一个词叫偏爱吗？虞岁宁是我的宿主，是陪我走过了好多个世界经历过好多悲欢离合的人，他永远都是我的宿主。”

“我希望回到现实之后他能变回以前的样子，如果不能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他不犯法不做道德败坏的事，希望他过得好。”

“衍”最终接受了“星”，他愿意让规则之外还有人情，温故也找到了虞岁宁带着他回了家，这就是故事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