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边擦边道,“我记得是烛阴的最后一点元神送我们离开幽冥河的,那里现在怎么样了,你们回去看了吗?”
白阳阳道,“最后一层都塌了,原来横在深渊中间的还有路,现在只剩那个不见底部的深渊。”
七月摸遍周身,转身掀开被褥,枕头都给抛到了地上。
白阳阳凑个头,道,“你找什么?”
“还能找什么?烛阴交代给我的蜡烛。身上没有,床上也没有,莫不是掉回了深渊里?!”
“你可给省省吧,你都躺了一天一夜了,等你把东西拿给人家,黄花菜都凉了。”说完就小声叨叨,似乎很是不平,“我好歹也是一九尾天狐的少主,现在竟被人叫来伺候人。”
七月才不管是谁把他叫来伺候自己,抓住他,问道,“你刚刚说我昏了一天一夜?可是我出来的时候被石头给砸了?”
“呵呵。”他道,“要是被那里面的石头砸了你脑袋上会没洞?不过是你哭得比死了亲爹亲妈还要如雷贯耳,止又止不住,所以大帝就把你给拍晕了。”
“......”
见他蹬靴子朝外走,白阳阳是没随在身后的想法,毕竟在幽冥河,跟了那一路,一路都不是自己真心想跟的,但也还是怕长风那边忙完回来见不到人,问了自己自己又回答不上来,随意问了一句。
“你又要去哪儿?”
七月不回头道,“轮回殿。”
本还想着秦媪失去挚爱,此刻不说借酒消愁,也在望烛神伤,可七月到轮回殿的时候,一向空寂寂寥的殿宇此时却人满为患。
好多的鬼魂在此排队,一一领着孟婆汤,喝完放下碗盅后再由鬼将带走。
他们看见七月,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复回头朝前看,数着还剩多少的数量才到自己。
七月从后往前靠去,在大锅旁边看见那位一身红裙,面容皎皎的女子。
看见七月,秦媪执着大勺的手才收回,像是终得空闲,抚了抚额头,朝七月笑道,“来得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人帮我舀汤呢。”
七月掌着勺在大锅里画着圈,只有有碗递过来,就给其斟满,再换下一个,从不间断。
大锅的汤都快见底,好在已经送走了最后一批,七月大喘一口气,坐在位子上,等到休息够了,侧头去看坐在正位上的人。
她正盯着桌子,而桌子上的东西七月识的。
绕的是赤色蛇纹的蜡烛,它亮起来的时候比屋中其他的都还要更亮一些,蜡油往下不断地滴,中间的灯芯却连绵不绝,蜡油又筑成新蜡烛,周而复始,仿有生命。
七月觉得她此刻的样子有些呆呆的,就像隔着眼前的蜡烛去透过想要看清些什么,亦或是在烛火中去追忆一些已经逝去的东西。
“孟婆。”
秦媪神色又变成了原来那多情的神态,依旧翘起一条腿交织在另一条腿上,笑着看他道,“怎么了?”停了停,想到了什么,“哎呀,我知道你现在是长风的人,现在也不属于我管,所以刚刚你帮我做的,我自当会按照你做的多少发放给你相应的银钱。”
七月望着她,没说话。
秦媪以为他没听懂自己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七月道,“孟婆,我见到烛阴了。”
正在拉暗格取钱的手僵住,随后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从里一一数着上面的钱。
“你拢共做了两个时辰,每个时辰五十钱,总共就是一百钱,你身上这身新衣是长风在我这里领的,所以这钱得从你这里面扣,算个友情价,我就支付给你五十钱。你看如何?”
“我......”
“好,那便这般定了,喏,你的钱。”
七月伸手接过空中飞来的钱,没像以前那样去一个子一个子地去数着确认是否数目正确,眼神依旧担忧地望着上面还在不断整理本就干净整洁的桌面。
与其看到秦媪这般模样,他倒是希望看见她不顾一切地大哭特哭一场,这样心里面那处说不定还能好受一些,可看见她如今这样子,分明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罢了,这样下去,只怕落下心病。
七月咬咬牙,上前一步道,“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