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说,一人死后,不论这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原因死,怨念重的,黑白无常会亲自来提魂,反之,则派牛头马面。
如果这水鬼因无辜溺死而产生极重的怨念,那早就该被黑白无常拘魂了,哪还会让恶魂在人界作恶多端。
毕竟不相信他俩,也还是要信酆都大帝的管理能力的,虽然脾气臭了点,但不妨碍人家治理得当,所以在地府就算足不出门,外面也能井井有条、按部就班地被打理。
但这作祟的是鬼还是人还是那给金条的“狐仙”,不临其境,都不得结论。
七月站起身,“看来这南桠镇,我们确实是必须去走一遭了。”
长风不紧不慢合上南桠镇书,“去之前,我要见黑白无常。”
“见他们?是为问清他们当年有无拘到这南桠镇的东西?还是说你现在要回地府?”
这不就得在这客栈留好些日子?
长风没理他,只是伸手在空中那么比划几下。
那空中本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几个比划,现了红字,那是繁体文,七月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个“南桠镇”“水鬼”“五十年”,其余的,比画太多,看不太懂。其实“南桠镇”这几个字比画也多,只是拼拼凑凑,也就大概猜出来了。
写完最后一笔,他优雅地将手指拢回袖中,淡声对着那红字,“去。”
那两行字就像烟雾一样,逐渐消散,直至透明看不见。
房间里没了声音,偶尔还能听见外面脚过门口的行人谈话声,大多都是谈些生意,还有小二在楼下的揽客吆喝声,络绎不绝,有时候从门口过,那声音响得跟不要嗓子一样。
长风的脸上都是不耐烦。
七月好心提醒,“大帝放心,晚上困觉的时候,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白日他们客人来往众多,到了晚上也会顾忌到睡觉的客人,自会小点声。”
那俊脸上的眉头才慢慢收了些。
七月呼了口气,擡眉之时,适才红字的地方又亮堂起来,也是红字,正在一个一个地从空气里蹦出来。
七月心道:“有这传信速度,还要什么跑腿差?!”
不出意外,上面的回复字语果真还是繁体字,且比画更多,七月能依稀可辨的还是“南桠镇”“水鬼”“五十年”。
“......”
这不看了跟没看一样嘛?!
这时,长风看他,“看懂了?”
这话问的极其正常,好像就真的在询问“你从这些字里面,能读懂其他的意思吗?”
但七月扭扭捏捏半天,想着也不能说自己看不懂这字吧,那不然多丢面子,于是开始了自演自说:“额,这个黑白无常说啊,说啊,说这南桠镇五十年前有命煞,五十年后有水鬼,说这南桠镇当真是衰运当头,什么破事都给遇着了......”
还欲编造下去,就等旁边那人说声停,结果那人非但没喊停,反倒是斜靠在椅子上,右手枕着脸,饶有兴致地瞧着自己在那胡编乱造。
他知道自己这胡编乱造定然不是上面所表达的东西,旁边那人也定然心中清楚得跟块明镜似的,但那手一撑,眼睛一往这看。
七月就知道一件事,于是索性举手投降,脸上表情十分无辜,“对不起,我真编不下去了。我看不懂繁体字。”
长风嘴角往上勾了勾,七月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那嘴角平得跟海岸线一样,他板着脸随手一挥,将繁体字改为了简体,七月这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他很快还意识到一件事。
眼前这人——从一开始就会简体,写繁体分明就是故意的,而黑白无常身为下属,自然是上面头头写什么字体,自己便顺着回什么字体!
想到这里,七月第一次觉得这长风心眼蔫坏!
坏的很!坏透了!
但心里嘀咕归嘀咕,等看清楚后,眉眼一凝,觉得事情忽然变得更为棘手了,转头把里面的东西拆开分析。
“黑白无常说南桠镇确有大批游魂,也都及时在七日内全部拘回拘魂殿,但此事过了没多久,也就是我们今日所了解到的,一日内,南桠镇的人互相残杀,导致当时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不得不全部出动前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