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道:“你就帮帮我吧,我就远远看一眼,确认他无事就行。”
里面的情形不明,就算知道他本事不低,可还是心里担忧。哪怕远远看一眼,确认他没事就好。
青羽皱眉,若有所思缓缓道:“你对他……”
这已经不是自己认知的仆人对主子的忠诚了。
七月道:“你知道这种感情的,你有过,所以可以吗?”
知道自己再说也无果,反之自己该说的也都说过了,对方要去,是生是死,那也与自己无关。
开门前,青羽道:“按照他进去的时间,此刻应在打坐以元神探深渊。你看完了,或者想出来了,用这个传话给我,我自有法子悄无声息地接你回来。”
“谢了。”
七月伸手接过一青色龙鳞,捏了捏,塞进了包囊里。
幽冥之路的石碑还在,只是从中有裂痕,那幽冥之路的“路”也早已塌陷,四周落石荒墟杂乱无章,中间就是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若是不小心掉进去,只怕九死一生。
七月蹑手蹑脚地行动扒在石碑上,然后探出脑袋,看见打坐在还算光滑圆润的黑石上,周身源源不断地闪着银光。
应当是元神出窍,进入了这深渊中。
七月长吁一口气。
只要这银光不断,就代表他暂时没事。
就在这时,本稳定的银光开始忽明忽暗,舒展的眉头开始紧挨,七月瞳孔睁大,因为长风嘴角现了鲜血,不断地滴在胸前的衣襟上。
顾不得会被发现打出去的风险,七月疾步跑过去,结果还没到身前,本还算看得清的路忽然消失,随之而出现的是一片漆黑,让七月不得不放缓脚步,警惕地站在原地看向周边。
眼前出现光亮,七月朝那里走去。
是一扇半掩着的门。
他猫着眼往里面瞧,看见了安然立于里面的长风,刚要开口,再往前面看,他的身前盘绕一团黑色的气,无实体,像风又像云一样飘浮,也是在这时,七月听见了之前第一次来的时候听见的低吟声,如鬼哭狼嚎,叫人听了去,就觉得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而这声音,就是从那团黑气里传出来的。
七月嫌它聒噪难听,捂住了耳朵,虽不能断绝那声,却能让声音不至于太过刺耳。
长风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恐慌、畏惧、恶心......这些情绪在他脸上都看不见,他只用那双淡漠的眼神静静地望着它。
七月心道:“原来源地消失的黑气,真的来到了正主这边。”
感觉到视线,长风回头看来,七月猝不及防,挨了个正眼,就在想着用什么措辞去与他讲话,结果长风只是盯了这边一眼,就像是没看见自己,随后就转回了身去。
嗯?
七月心中生疑,还是咬咬牙在原地跺跺脚,跺脚声在这空间里格外响亮,甚有回声,可他仿佛都没有察觉。
不是他故意装作看不见、听不见。
七月移目到那团黑物上。
而是它搞的鬼!
也对,下来前,秦媪与自己说过,深渊之物除了喜欢探察人内心的东西,另外的就是最为擅长制造结界,就算法力再为高深者,也很难察觉到异样,且长风都还以为自己现在住在罗浮山,怎么可能会以为自己现在、此刻,就在与自己相隔的一门之外呢?
这般想着,七月也就无所顾忌地站在门口观望。
长风两手并拢,使出部分灵力探进去深渊之物中,那东西本还有条不紊地波动,随后似乎很是痛苦,那孤苦狼嚎地嘶吼声愈来愈强,就快要震碎人的耳蜗。
要命了。
然而,深渊之物忽地尤如一个漩涡,将长风的灵力往回回收,起初他只是略微皱眉,后额间汗珠滚落,脸上有了些许的疼痛之色。
长风嘴里极速念过几声咒语,周身开始为淡淡的水色,后复强烈,为通天能照亮整个黑暗的蓝绿光芒。光芒刺眼却不热烈,而是与火焰相反,充斥着死亡的冰烈与恐惧,摄人心魄,不敢直视却也不容忽视。
七月哑舌。
若算的没错,自己应当是第二次亲眼见他施展这冥光!
他眼眸隐隐冥光外溢,薄唇一开一合,寒声道:“想吃?那便吃个够!”
话毕,数以万计的冥光从掌中源源不断而出,深渊之物吞咽不下这冥光,只能照着原路吐纳回去,长风反转手,将返还的东西据悉收纳回该回的地方。
冥光瞬间戛然而止,也是在此时,深渊之物呵呵笑了几声,吊着刺耳的嗓音道:“烛阴真是个碍事的家伙,好不容易唤回我的东西就要重聚,却被他以元神再次冲散,呵,真是不知死活。”
长风负手在后,缓缓道:“我问你,命煞与你是否有关联?”
“命煞?关联?”它左右扑腾盘绕,阴恻地笑说:“你不是地府的酆都大帝吗?你不是无所不知吗?都这样说了,又何必问呢?”它说到这,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哈哈——想来,刚才你的灵力里有其他掺杂的东西,我不出世已久,可得让我好生想想......哦对,是欲啊。”
深渊之物没有形体,以至于发出这些阴阳怪气的声音,都显得那般的诡异冷颤。
“堂堂酆都大帝,心中竟然也会产生和人这等俗物的欲念。我想请问你,这欲念为何,又是为何人而生的呢?”
“与你无关。”
“不不不,你先别着急回答我的话。”它阴笑道:“让我再好生猜猜,这人或许是你刚刚提过的——命煞?”
这洞悉人内心的本事也果真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