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知道的,地藏定然也知道,所以你也知道的,是吗?”
那边脸朝天花板,回了一声“嗯”。
“白长老,你九尾天狐一族仅次于天神,所以见到的、知道的东西,包括什么禁术,也一定知道的,对吗?”
那边默然了一会,还是回了一声。
七月像是见到希望,身子微微倾向前,“你告诉我,可有哪本书有记录转移命格的法子?”
那边这次沉默的时间到了十几秒,就在七月以为他是不是喝多了酒,睡了过去,就要起身去看,他却收回脚,单手支在右膝上。
另一只手敲在沾了些橘子酒酒渍的桌上,七月看着他的黑色指甲,在那手上格外的突兀不应景。
白浪眼神向来多情,此刻微眯了些,里面的多情便藏了进去,只剩审视之感。
七月见此,噎了噎。
“七月,这可是个冒险的法子。”
“你就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白浪凝看他一会,松了眼,低头倒着酒,一杯饮下,才说:“有。连他都不知道我族有这禁术的记录。”
那更得七月心意。
谁料,白浪未擡眸,第一次冷冷拒绝了七月的请求:“但这禁术,我不会给你。”说完,他盯着七月:“我是个好人,但我绝对不是什么烂好人。他要用他的命换你的,我无话可说,我也制止不了。可你想要用你的换他的,你以为制止你的,就我一人吗?”
“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他。”
七月赶紧说道。
白浪轻笑了一声:“深渊之物现在在他身上,他还可以用自己的冥光镇压,可你呢,七月,你现在身上有什么,之前还有命煞帮你做其间的平衡......”
“所以命煞我也需要转移回来。”他打断他后面的话,声音里都是坚定。
两人都互相看着,半晌过去,谁都没说一句话。
“大帝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这眼睛我也是要还给他的。因为这些东西,本就应该是他的。”七月肯定地说:“所以不论如何,我都希望白长老能够把这禁术交予我。”
见他不说话,七月继续说。
“于公,大帝是地府之主,里面的诸多事宜都需要他去做,于私,我不希望他出现任何的意外。”
“砰”地一声,七月一愣,白浪将手中不离手的酒杯扔到了地上,碎成了好几块,还未回过神中,突地听到对方的吼声。
“我真草了!你他妈是不是从来没考虑过老子的感受?!老子也他妈喜欢你啊!”
白狼尤如忍受了某种情绪太久,久到压抑,以致于现在的样子不像是一只狐貍,而像是一种猛兽,他在七月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猛地扑向猎物,将七月一整个压在了自己的利爪之下。
只要往前划去,他就可以不费任何力气地剥开这只待宰的任凭自己如何的羔羊。
手已经扯向胸口处,猩红眼睛下,在看到对方微润的眼角后,登时愣住,动作僵在原地。
好一会儿,白浪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就要起身,手却被拉住,低头看过去时,七月望着自己。
那双眼睛里含着泪,也含着某种绝决。
白浪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思想挣扎一二,还是反手拉住他起身,自己坐在一旁,半天没说话。
终于,白浪的声音里还是暗哑,低落着情绪说:“想好了吗?深渊之物在他身上,你们就还有百年的时间去找其他的方法。若是你,就八十天不到的日子。”
七月手攥在衣服上,点头说:“若我没想好,便不会来此。”顿了顿,看着他阴影下的阴霾侧脸:“白长老,这话虽然你现在不想听,可我还是想要说一声,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呵呵。”他像是自顾自地发笑,从起身后,自始至终就没看他那脸一次,像是在逃避什么:“罢了,也许是我的情债太多,都是报应。”
阴影中,他缓缓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今晚夜已深,你回去睡个好觉,明日来书屋,这法子要去修习,需要不眠不休三日三夜。”
“好。”
白浪随着这一声忽地顿住,微侧着头,没有转过身,在七月以为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交代,问及怎么了,他嘴巴一开一合,淡淡说:“七月,是不是这一世,不管我如何洗心革面,掏心掏肺对你,你都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七月未回。
但已经是答案。
白浪回去的路上,踩着苍凉的月光,也踏着厚雪,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七月曾经对自己在后山所说的那句话。
爱没有用,再爱也没有用,相爱才有用。
他站在雪中,冰冷之感让脑子清醒不少,他双手遮脸,断断续续的笑声在里面溢出,然后听见几声无奈。
“白浪啊白浪,这原来就是爷爷曾告诉过你的‘孽缘’啊!......”
得不到,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