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石像上都是藤草,遮住了它们的双眼。
七月这次没再多看,而是与长风一同再访故地。
东疆寺如往常客流众多,人去人进,永远都是满满当当,两人寻到四方桌,相对而坐。东疆寺主食立刻过来倒茶送水,见到两人,眼底闪过诧异,倒水时说道:“我瞧着两位有些面熟。”
那可不,几年前见过。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久了都还有印象,且这些客流之地往往都是信息交换之地,说不定这东疆寺主事身上还真有他们想要了解的东西。
七月看对面喝茶,便拉着主事,问道:“主事开这间东疆寺有多久啦?”
“具体多久我也不记得,反正应该是很久了,毕竟当时还有许多的炼药师还在此处。”
之前开关房门的时候,木门都会发出吱吱呀呀的陈旧声,七月便点点头,顺着往下问:“炼药师?想来炼虚鬼坊鼎盛时期,定然出了不少炼药极好的人吧?”
“那是自然,毕竟当初这地也算是福泽之地,与南方的罗浮山可与之一比,只是后来一夕之间成了干草的地界,后来才慢慢焕发生机。”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眉宇不解:“不过说到这个,我好像想起来一件事。”
这东疆寺主事当真记性好,他思忖片刻就想了起来。
“好的炼药师确实风极一时,可其中当属一人史无前例,他天分极高,凡他手中所配之药,可强到食用者在短短时间灵力大增,且还无甚副作用的程度,也因此,他备受欢迎。”
只是后来他忽然消失,再也不见其人,也不能买到他所做的药。
七月下问道:“主事,此人离开时,炼虚鬼坊是何状态?”
“还有无限生机,神草到处都是,可就是他离开的第二日,炼虚鬼坊就忽然变了样子。”他叹口气,惆怅道:“兴许是能把它们发挥到极致的人走了,神草亦有灵,所以才会如此吧。”
那就说不准了,说不定是他用了什么诡术,使得这炼虚鬼坊在一日内变成百草枯死之态。至少从他在人界的所作所为中,完全可以相信他就是这样的冷酷无情、毫无人性、丧心病狂之辈。
问了他之前所住之地后,两人喝尽茶,双双出东疆寺,前往所说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上次来这里没到过的地方,换句话来说,是它虽在炼虚鬼坊,所建之地实在偏僻,就算是经过此地,都会被一人高的杂草忽略掉藏在里面的小屋。
屋子简陋,几乎都被清空,曾用来装药罐子要么碎了,要么就掉落四处,也实在是没什么可以用以查证的。
“他该是在离开这里时就搬空了所有的东西。”
七月说这话的时候,正巧绕过结满蜘蛛网来到他床边,观望片刻,食指摸上草席,又用拇指揉开。
“可有异常?”
“这落灰好像有点不符合常理。”七月转身擦过屏风上的灰尘,“你看,寻常来说一处长时间无人居住的地方,确实是会有这些东西的覆盖,可这床上的和这其他地方的厚度明显不一样。”
草席上的更为浅。
“而且,很不均匀,倒像是......”故意洒在上面的。
七月眉目下沉,猝然之间擡头,又同时听见外面传来拨开杂草的细碎声。
长风及时带人隐身,两人站在屏风后,隔着上面的小洞看向门口。
那是一个男人,脸色苍白就像是被抽干过血,瘦骨嶙峋,一件成年人的衣衫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大,极不合身,他关上门后伸出脏污的手拨开乌糟糟的头发,露出......
白色的眼睛?
竟然是个瞎子。
可他像是极其熟悉屋中格局,走起路来都不必让人担心他是否会磕伤腿脚,也许是看不见,所以他径直来到床边时并无察觉有人擦过的手指痕迹。
他并不掸去灰尘,反倒是直接坐了上去,脱掉破烂鞋子就欲躺上去。事实证明,瞎子耳朵的灵敏度一般都是正常人的数十倍。
因为屋子里确实太多灰尘,七月吸附进鼻腔,刚开始还能强忍着,后来实在是太痒,掩嘴轻咳出声。
糟了。
“谁?!”瞎子猛然起身,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来。
眼见行踪暴露,索性也就不隐藏,且长风看其也就是寻常药鬼,并无什么实际本事,就现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