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安贝贝安看向我,饶有兴趣地晃着杯中的红酒,“没事,我从来没觉得你冒犯。”
“那就好。”
我想了想,不能暴露我翻过他的记忆,于是旁敲侧击地问:“回来的路上,我看见医院很忙。你们虽然有两套内脏系统,也是会生病的吗?”
“噢,当然了。外伤、流感、癌症......如果自己处理不好,只能去医院里住院。因为大部分人都是独居,医院更像是疗养院。”
“我们正常人比奇数人的身体好一些,一天中内脏轮替工作。如果器官病变了,也还有一套可以维持生命。但是癌症末期就没办法,癌细胞扩散开了,只能在医院里一天一天变得虚弱。我有一个朋友就是死于癌症。”
“啊,我很抱歉,你请节哀。”
安贝贝安不解地问:“抱歉什么,这不是很常见的事吗?”
啊这......死亡确实是很常见的事,我没想到安贝贝安这么看得开。
“没有,就是怕你提到这个会伤心。”
“嗯......他生病那时候确实很不舒服,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发也掉光了。我和其他几个朋友下班后去看他,总是听到他抱怨治疗后头晕呕吐,吃不下东西。不过现在没事了,他换了份园艺师的工作,比以前轻松,每天修剪花花草草不容易得癌症。”
等下,他是不是刚刚提到那个朋友去世后换了份工作?
我此时特别想按下回放键,确定他说的是不是同一个朋友。
“你说那个朋友去世后......换了份工作,现在在做园艺师?”
“是啊,大部分人去世后都会换工作,一直做相同的工作会腻的。等我去世后想做导游,那样就可以天天公费旅游了,嘿嘿。”安贝贝安充满憧憬地说。
“安贝贝安,我不太理解...其实,在我的印象中,人去世了会把遗体火化,从此再也没有这个人了,当然也不能换工作。”我试探地说。
安贝贝安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不可置信地望着我,提高了声音:“火化?不不不,我们可没有犯过罪,档案清白得很!”
“冷静,安贝贝安。你看,我失忆了,很多基本的常识都忘记了。你的那位朋友去世后,遗体是怎么处理的呢?”
安贝贝安信了我的话,把酒杯放下,回忆说:“确认脑死亡后,他的遗体会被送去殡仪馆——全国只有一所。殡仪馆工作人员把他的遗体送入一个特殊的房间,举行葬礼仪式。仪式只允许执镜人、助产士和死者本人参加,我们这些朋友在外等候。”
“仪式完成后,死者从镜中获得全新的健康身体,走出房间与我们见面。这时我们会陪着他、一起放松修养,问他接下来准备做什么,看看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
“普通人就是这样,去世、葬礼仪式、回归。只有那些犯了重罪的死刑犯,不会进行葬礼仪式,遗体直接火化,罪恶的灵魂还是永远消失更好。”
说到这,安贝贝安打了个哈欠,双眼迷蒙,显出困意。我们已经聊了一个多小时。
“原来如此,我记起来了。你困了就去睡觉吧,现在也不早了。”我说,跟安贝贝安道晚安后回到自己的太空舱。
葬礼仪式的事情很吸引人,但我注意到更关键的一件事。我的精神因此高度兴奋,全无睡意。
死刑会减少人口数量,他们要保持人口,一定有无中生有增加人口的办法。
在镜像世界的某个地方,有某种手段,可以复活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