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
“谢谢你。”
我俯身向前,右手轻抚上裕次郎交叠的手指。
在交错混杂的群体意识中,我清晰地看到了他们。一连串具体而鲜明的个体,繁忙地过完一生,我无意种下的一点点善意,他们默默感激,并顽强地繁衍生息。
我们偶然间相遇的那份幸运,成为人生逆旅中看不见的信仰。这份信仰是一代又一代人坚强生活的灯塔,而信仰的起源是因为他们已经足够坚强。
啊,我想起来,二狗确实说过他有一个孩子。
与我相比,每一个人类的生命都很短、也很脆弱,但是他们的意志会在血脉中传扬下去,在很多年后的未来,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后代来到我面前,他流着我朴实善良的战友的血。
他们都死去了,但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死去。
“你的曾曾祖父曹二狗、父亲曹和,妈妈岸边美芽,还有你,裕次郎,我会继续看着你们的。”
我在他耳边轻轻说。
我走到餐馆门口时,想到店长那张憨憨的方脸,忍不住回头对裕次郎说:
“帮我给你父亲问好,就说‘耶梦加得很高兴看到你过得幸福。’”
关雎洲,你看到了吗?我也是能够给人幸福的。
天亮时,我回到林中小屋里的身体。
此时澳洲正值严冬,二楼卧室通了电暖炉,被窝内暖烘烘得让人不想睁眼。我往里钻了钻,碰到身边人温热的□□。
他背对我躺着,呼吸均匀。白色枕头上铺开浅金色的卷发,露出的脖颈白皙到近乎透明。他这个人的颜色过于浅淡,让我想到水母,我似乎能透过他看到窗外光秃的山毛榉。
我起身去看现在几点。
乌洱姆醒来,翻过身面朝我。
在暗淡的晨曦中,他的眼睛被染成浅浅的糖稀色,下颌更加圆润了。我似乎觉得他又年轻了几岁。
“你看起来更小了。”
“如果您觉得鄙人无害,鄙人会逐渐接近最初的样子。”
“可别。”我想到哪天醒来身边躺着一个小男孩,不禁后颈一凉,缩回被子里,“那样我会有罪恶感的!”
乌洱姆嘴角含笑,双手枕在脑后,插进卷曲的头发里:“那您尽量想象鄙人是一名成年女性如何?”
这么一说,我对他的印象一开始就是男性,实在想象不出身旁躺着一具温香软玉的身体。这会成为一个遗憾的,我想。
“乌洱姆,你能降落到三维世界来,那我能像你一样降到更低的维度去吗?”
“鄙人认为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