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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2/2)

江陵长江之畔,蒙冲斗舰千数,数里之外是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军寨。

曹操本无水军,不过是北攻乌桓之后临时练了练水军,多半是滥竽充数,如今攻江东所倚仗的水军大部分是来自刘表的降军。

曹操对待江东的态度是指望传檄而定的,所以他愿意等,等待对面的反应。

将士的士气尚且是激昂的,荆州之胜给了他们太多的信心,但也无法阻拦随着休整时间的推移,军中逐渐扩散的疫病。

华佗刚从一处钻了出来,又急匆匆要赶去下一个地方,擡眼一看竟是少有的看到了郭嘉,他顿时老当益壮的冲上去拽人袖子。

“祭酒且慢!”

郭嘉不得不面有苦色的停下了脚步,他本是想赶紧开溜。

“不能再如此了啊!”

急切中,华佗还是压低了声音。

多年为官,他还是磨了磨自己暴躁的性子,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拽着郭嘉去了安静的地方。

“北人不服南方水土,多患疾病,军中又人挤人的,那船上也是,吐的秽物也不打扫干净,这是要爆发疫病的啊!”华佗肃声道,“祭酒应当知晓时疫之危害!”

他本是想要退休的,只是郭嘉与他说干完这一票就能退了,他一时心软就应了,哪想……他一时竟不知自己该不该应。

郭嘉左顾右盼,在华元化严厉的眼神下只能长叹一声。

“先生莫急,”他含糊的说道,“此事……也是无法,事虽艰难,只需熬过这一关……”

华佗冷声道:“今日已有数十人病死帐中,疫病之传播,非人力所能控制。”

郭嘉无法,他与这位年迈的医者说道:“大军之众,难以处处皆管到,若是太过大动干戈,反而有伤军心,又露怯于江东。”

远处似是有人唤了他一声,郭嘉皱眉,他匆匆拱手道:“此事请先生尽力控制,我自会与丞相言明利弊。”

说罢他便急忙离去。

主帐之内,诸君危坐,皆是曹操心腹之人,郭嘉后到,见荀攸坐在他上首向他微微一笑。

他一边坐下一边心想,这群人可真是驻颜有术,荀公达也好,贾文和也好,他觉得自己闲了必须去讨教一二。

曹操这会正处于频繁议事的战时状态。

他号称十万大军出兵江东,实则不然。

荆州新下,尚未稳定,曹仁镇守江陵,乐进留屯襄阳,徐晃屯兵樊城讨贼,西北那儿荀晏没处理干净,留屯兵马也不能随意抽走。

这七七八八一算,真到了战时,估计能投入战争的不过十万。

一个出神,原先预备说的话便没能说出口了,只待私下再说了。

议散后,曹操又单独召见了荀攸。

相比荀文若之清贵雅致,荀清恒之温柔随和,荀公达相比之下更为内敛,也更为深沉。

有时候曹操会恍然发现,此人并非简单一谋士,而是暗中把控了益州数年之人,但这般威胁感又每每一瞬而逝。

“太尉数次来信,谏言此战之危,”曹操说道,“既为叔侄,不知公达心中于此战究竟是何看法?”

他令人将书信递给了荀攸。

荀攸匆匆看过。

曹操正是志得意满之时,敢在这种时候打击他的心情,恐怕除却族中两位叔父以外也不多了。

“太尉之言,不无道理,”他平和说道,“丞相之进取,亦无过错。”

“此处只你我,不必虚言。”

“丞相若战,便不能败,”荀攸凝视着这位被族人选择了的枭雄,“若败,则扫地,西北、益州、北方皆生反意。”

曹操沉默了一会。

“我知矣。”

“且令太尉劳军江陵。”

荀攸一怔,低声说道:“叔父体弱,恐怕……”

在曹操目光下,他终究是收住了话语,恢复了平日的沉默寡言。

又几日,曹操将华佗下狱了,罪名是危言耸听,祸乱军心。

无人敢来求情,即使多年以来华佗施恩于军中吏民不知多少,但面对丞相之怒,无人敢说上半句话。

曹操怒此人口无遮拦,但又不得不正视军中疫病。

他下令铁索连环,将船只相连以减轻颠簸。

其后江东的降书悄然而

至。

江东毫无声息已有月余,暗地里却常有书信至曹营,言欲投靠丞相,正如昔年袁曹之战中搜罗出的那一屋的通袁书信。

但这封却是来自黄盖的信。

黄盖其人侍奉孙氏代,地位不凡,又以猛将闻名,若江东一意死战,此人必领一军。

他信中堪称情真意切。

他虽受孙氏厚恩,可孙氏欲以江东六郡抗衡中原百万之众实乃荒谬,是不可为也。江东唯有周瑜、鲁肃二人不自量力,其余人皆看着荆州覆灭,北方归附,知丞相乃天命所归。

短短一封信几乎全部挠到了曹操心中的痒处。

荆州刘表溃败,惊怒而亡,北方方定,西北略定,他离统一天下差得还有多远?

孙权小儿何以凭区区弹丸之地来阻挡他?

“丞相,丞相,”郭嘉连叫了他几声,“明公!”

“此人有诈降之嫌,万不可信之。”

他极其清醒的说道。

曹操长呼一口气,手上仍抓着那封信,太阳xue旁的青筋似乎跟着跳了跳。

离了华佗以后他这头风病似乎有了加重的迹象。

“唤那使者过来,孤亲自审问。”

他吩咐道,心下却明白自己拒绝不了。

天下唾手可得,任谁能忍住?

他揉了揉额头,倏而想起了什么,向身旁问道:“清恒到哪了?”

“说是途中染疾,耽误了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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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晏对于南下之事一向有些犹豫。

郭嘉经常乌鸦嘴说点什么南方多疫,去了南方必不生还。

结果乌桓那一场大病叫他抛去了心理障碍,活蹦乱跳的跟着曹操跑去了江陵。

他感觉自己这身体随便染个什么时疫大概就能直接埋了,他对于英年早逝还是有些抗拒的。

此外则是他觉得自己去了也未必说得上话。

老曹近年来愈发独断,一来是权势膨胀得厉害,二来是荀氏也常为其让道,更加重了老曹的独断倾向。

曹操一封召令倒是解了他的犹豫,他收拾着也往南方跑,结果半路就□□倒了。

对于南方的疫病,他有些猜测,或是疟疾,或是血吸虫病,又或者是别的,也有可能是一套组合拳。

原先他还不确定江陵是否会起疫病,但沿路而来他心惊的看到了太多染病的百姓。

高热,痢疾,乃至于有枯瘦如柴的男子挺着硕大的肚皮,这俨然已成一片疫区,更别提如今人流密集的江陵地区。

他过宛城时就有些低热,到了襄阳后旧病发作了一次,直接到了难以上路的地步,只能暂停歇息了几日。

可喜可贺起码没有得时疫。

荀晏被人掐醒时还有些迷惘,眼前晕眩无法视物,只能听到荀缉在他耳边快速的念着前线军报。

他陡然清醒了过来,勾住了侄孙的衣袖。

“我有一信,速交于陈登手中……”他虚喘两口气,“你扶我起身。”

他感觉自己这会有点老花眼,手抖了老半天,他没出息的放弃治疗,选择让人代写,其后又取一物交予荀缉。

“你携太尉之印召陈登前来。”

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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