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像是掉进水里一般,身上的失重感很明显,体温也在渐渐远去,他好像倒在了地上。
兆子为想撑着身子站住,但是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他只能凭借着意识,尽可能的去握住章逸轩的手。哪怕只是一点也好,他想要在失去最宝贵的回忆之前,能够留下一些东西,在两人即将走向陌路的人生里。
不只过了多久,兆子为渐渐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回到身体里。
他好像躺在一个柔软温暖的地方,还有光照在他的脸上。
兆子为试探着睁开有些沉重的双眼,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和吊灯。他侧过头,瞧见外面太阳很好,应该是快要正午了,还能隐隐听见车辆穿行时的鸣笛声。
他又换了个方向看,发现床边的柜子上有新鲜的水果和花。床边还有一个凳子,似乎是刚刚还有人坐在这里。
兆子为看着自己身上的条纹服跟手环,这才渐渐的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印象——他在医院里。
他在床底找到了一双拖鞋,应该是给他准备的。他穿上拖鞋来到走廊上,跟屋子里的安静不同,走廊上能看见匆匆而过的医生和家属,还有和他一样出来散步的病人。
兆子为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一声急促的呼唤穿过来。
“子为!”
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憔悴但依旧穿着得体的中年女人。
是他的妈妈。
“妈?你怎么在这儿?”
“你住院了,妈来陪你。刚刚去拿药了。”母亲过来扶着他进屋,“快回去躺着把,你肋骨骨折,医生不是说让你最近要少活动吗。”
“肋骨骨折?”兆子为轻轻的抚上腹部,果然觉得隐隐作痛。
“是啊。你为了救人出车祸,不过万幸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肋骨骨折而已。你躺着,妈给你削个苹果。”
是啊,他去救人来着。他记得自己好像去了一个什么书的签售会,回来的路上看见一个人要被车撞,推了他一把。
那个人没有事儿,他住院了,不过好在不严重。事后那个人和他的家属还来看过他,给他带了好多补品,还提出要负担全部的医疗费用。
一切的一切都很平常,他刚刚也只是睡了一个很平常的午觉,什么都没有发生。
兆子为躺在床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着风雨无阻的新闻,吃着妈妈切好的苹果,觉得这一切平常的让他烦躁。
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的,他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他总觉得还有什么人在等着他。
“妈。”
“怎么了?”
“我救的那个人呢?”
“你说小章啊。”母亲摆弄着他床头的鲜花,思索了一下说道,“今天是工作日,他应该在上班吧。”
“妈,我想见见他。”
“行啊。他家里人还说,等你出院了就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妈,他叫什么名字啊?”
“章逸轩。”
“章逸轩······”兆子为喃喃的念着,仿佛这三个字像是什么咒语一般。只是这三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咒一样,他念着念着就忘了自己在做什么,等他再一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过好久了。
兆子为有些怅然的躺在床上,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记不住这个被自己救过的人的名字。
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却又是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