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天衍宗
战马嘶鸣,碧空染血,
在陆尘远的面前,一场相差悬殊的战争正在上演。
一方是厉兵秣马的军队,一方是孤身一人的侠士,
一方身披盔甲却不通武学,一方白衣胜雪修为之高堪称当世之首……
不,与其说这是一场战争,不如说这是一场一个人的杀戮。
狼牙军的首领阿默尔目露狠色,调集部下源源不断朝重阳子围上去,哪怕是拖、也要把这个人拖死在这里。
面对敌人的人海战术,重阳子分毫不退,手持长剑穿梭在狼牙军中,所过之处一片人仰马翻,
他竟然真的硬生生凭一个人、一把剑,就这么把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死死拦在了距离那座村庄不足百里的地方。
陆尘远眼看着重阳子白衣染做血衣,眼看着成片的士兵们一个个倒下,眼看着阿默尔身死、狼牙军再无斗志、溃逃而去,眼看着碧草青山的山谷成了伏尸千万的战场,
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再然后,陆尘远越过满是狼藉的山谷,眼看着重阳子半跪在地上,以剑杵地,垂落的袖袍吸饱了血,一滴一滴滴落下去。
重阳子恍然不觉,只是皱眉望着遍地的尸骨,末了轻轻叹息一声。
杀人,从来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是兵戈既起,必然血流成河,
死在这里的这些士兵,他们纵使被视作蛮夷之徒,但也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可要是不在这里杀了他们,之后要血流成河的,就该是他身后村庄里那些无辜的百姓。
重阳子轻咳了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双目微阖,脑袋缓缓低垂,他维持着半跪的姿态,与这片还未凉透的战场一同沉寂下去。
“重阳子!”
陆尘远心中大惊,情急之下伸手去探,
他的眼中忽然一黑,再睁眼时,发觉自己正坐在床榻上,身边一只灰色的猫依偎在他枕头边睡得正香。
真的,只是一场梦…
喃讽
…
“公子?”
原本沉睡的莫影寒被这一番动静惊醒,瞬间握上藏在枕下的匕首。
陆尘远哑着嗓子低声安慰:“我无事……只是……做了个梦……阿影你继续睡,不用管我。”
莫影寒见陆尘远果真无恙,于是放下心来,听话地闭上眼睛,没多久,他的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
陆尘远右手轻抚在胸口,垂眸忍过心口的钝痛。
与奕鸿一战,他内力消耗甚多,内力被反震使得经脉隐隐作痛,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将养一阵子就能痊愈,但一晚的休息时间明显不够。
等那一阵难受劲过去,他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一点睡意也无,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一场梦境。
那把剑……原来是重阳子的佩剑……这么说来,他在擂台上一路势如破竹如有神助,便是因为他吸收了剑上的力量,并因此而得了一些重阳子的传承吗……
更重要的是,多亏了这一场梦,关于奕鸿的那句话,他似乎隐隐摸到了一点思绪。
陆尘远心中做下一个决定。
他受重阳子传道之恩,又承对方解惑之情,于情于理,都该去梦中所见的那处山谷走一遭,拜会这位武林前辈。
明日,去问问云北易是从什么地方寻来的剑吧。
夜色渐深,一股困意逐渐将陆尘远笼罩其中,他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这次,没有再做什么奇怪的梦。
一夜无话。
第二日,陆尘远去寻云北易。
论剑大会已了,聚集于此的江湖侠士纷纷告辞离去。作为云中山庄的庄主,哪怕不是谁都要见,云北易这一天依旧忙得团团转。
陆尘远跟着小厮走进汀兰水榭:“云庄主,在下陆尘远,前来拜会。”
“陆侠士,”云北易起身相迎,见陆尘远面色似乎有些苍白,关切地问,“陆侠士身体可无恙?”
“谢云庄主关心,并无大碍……”陆尘远往汀兰水榭看过一圈,发现还有一人也在这里,“奕侠士?”
看样子,他这是正好打断了两人的会晤,“我一会儿再来?”
“不必如此。”奕鸿站起身,“我不日便要离开,此次只是向云庄主辞行而已,两位慢聊。”
说罢,他抱了抱拳,悠然离开。
陆尘远目送奕鸿走远,“奕侠士也要离开了吗?”
和对方的擂台一战他虽然未能取胜,但于武道进境上获益良多,还没来得及去感谢对方。
“不只是奕侠士,”云北易微笑道,“碎雪楼和青山剑派也已经离开……”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我观陆侠士内力消耗甚巨,若是不嫌弃,陆侠士可以在这云中山庄多待一段时间,我山庄中景色尚可,定不会叫陆侠士失望。”
陆尘远有些意动。
只可惜他还想趁着下一件宝物没出世的空隙去一趟山谷,否则还真想在这里留几天,
他遗憾地婉拒云北易的邀请,“有阿影在,我的伤不碍事。”
提起山谷,陆尘远想起自己的来意,“先前听云庄主说,那把剑是从山野之间寻来的……不知可否告知是何处?”
面对云北易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那里有一位故人于我有恩,我欲前往祭奠。”
云北易了然地点了点头。
左右不是什么机密要闻,他很爽快地将地点告知,还热心地附上一份地图。
陆尘远谢过云北易。
出了汀兰水榭的门,再往前走两步,他看到本该先一步离开的奕鸿正凭栏远眺,看样子,似乎正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