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茶楼呗。”
龙婞有傲骨,雍久更是不喜欢这套跪天跪地、跪来跪去的规矩,拉着龙婞跑进不远处的茶楼,找个偏僻角落坐下,反正别叫那群开道的人瞧见就行了。
不过她们运气不好,遇到这家茶楼老板是个“忠君爱国”的,不仅自己出去跪着,还让店里的客户也都一起出去恭迎贵人。
“怎么办?”龙三走南闯北,负责桃源村的运输工作,知道世间多的是这种傻缺,刚一进来时看到满墙的高祖仁宗语录,他就预感不好。
龙四一直在桃源村负责炼铁工作,外面见识不多,笑道:“有什么怎么办的?咱坐这么角落里,谁会发现?”
兄弟俩话音刚落,店里小二就来四处检查,发现躲在角落的四人,高声道:“客官,外面避道呢。十三声,还有对旗仪仗,是皇室宗族。赶紧过来磕头行个礼吧。”
磕头行礼还那么高兴,若不是雍久亲眼所见,放在以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店小二听几人口音便知她们是外地人,晓得外地人不似他们京都人那么开化、守规矩,上来就要把人拉出去。
几人自是不肯,小二一人难敌四掌,又去叫上掌柜的。掌柜跪得好好的,做着万一被贵人青眼看中的幻梦,就这么被无情敲碎了。
掌柜的愤然起身,进店就骂:“来了京都就要守京都的规矩。客官们,跟我出去吧,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倒想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龙婞双手抱胸,轻嗤一句。
眼见老板要发火,雍久拱手道:“老板莫气,要我们出去跪着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也不为难你,这就离开。”
所有人都跪得,怎么偏生就这几个臭外地的来了他们京都还不肯守规矩了呢?龙三龙四魁梧,龙婞和雍久又长得俊俏、衣着光鲜,怕是外地哪家小官家的少爷公子。
店老板治不了他们,总有人治得了他们。
四人走出不过几步,一个开道的吏役,执鞭“啪”地一声重重抽在地上:“没看见’回避、肃静’吗?怎么还在街上晃?去去去,一边去。”
几人往边上闪了闪,吏役白他们一眼,也没多吱声,跪在地上的店老板立马拉住吏役的腿:“大人,草民方才早就提醒过这几人,贵人出行要避道清场。这几个贱民不但不听,还出来瞎逛,目中无人得很。”
吏役皱眉仔细瞅那几人一眼,衣着华丽,长得也好,就是站在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跪下跪下,真是没规矩。”
吏役得带头清场,这行人跪下不惹事就行了。
没料到这几人是刺头,不但不听话,还转身就要走,吏役顿觉颜面扫地,派了手下非得把几人扣住不可。
雍久一行四人,龙三龙四都是有些身手的,哪里肯被几个差役□□,两边就动起手来。
不过是个静道的事,居然也能闹出幺蛾子。独孤曼从皇宫接了两位侄儿,正在马车里与两位侄子聊天,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禀殿下,前方有贱民闹事,赵副将已亲自过去处理,相信很快就能走了。”
世子独孤念撩开车帘,外面跪了一地的京都百姓,皱眉:“难道我们停下不走,这些人也得这么跟着跪着?”
“是。”下人回禀道。
独孤曼挥手让人退下,又将车帘放下,拉过侄子的手:“念儿,大周本就是我独孤家的天下,天下百姓都是我独孤皇家的牛马。不要说跪,就是要他们马上去死,也不得反抗。你明白吗?”
“侄儿不明白。”独孤念摇头,“宫中老师并不是这样教的,老师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们身居高位更应体恤臣下。”
独孤曼冷笑一声,转头又问另一个小侄子:“琮儿你呢,明白吗?”
独孤琮比独孤念小一岁,更不明白:“不懂,还请姑姑赐教。”
小小年纪,礼仪倒是学得好,宫里还真是费尽心思教他们做好臣子。
“将来的皇子可不会学这些。你们可知大周有多少个州,又有几个州牧?”
姑姑此题未免过于简单,独孤念笑道:“姑姑莫不是在打趣我们兄弟二人?我朝一共七州,自然七个州牧。”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姑姑是不是小看他们了?
独孤曼也笑了:“那你们可知州牧为何意?”
独孤念与独孤琮面面相觑,磕磕绊绊:“州牧乃一州之长,监管各地州郡。”
“哈哈哈,错。’牧’乃放养牲畜之意,州牧不过就是朝廷派出的一条狗,监看着各州那些牛羊般的贱民罢了。你们现在可明白了?”
姑姑睥睨天下的气势叫兄弟俩心肝一颤儿,姑姑所说与老师所教的实在太不一样。兄弟俩糊涂得很,既想点头又想摇头。
还待提点提点两位侄子,外面来报说赵副将捉贱民捉得把自个儿弄丢了。一大队人马杵在街上实在不像话,但也不能扔下赵罩不管。
“你们护送少爷们安全到府,本宫去找赵副将。”
“这……”来人担心郡主安危,郡主出事,他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什么这,马上安排十个人给本宫,其余人立即启程送少爷们回府。”
“喏!”
找到赵罩时,他正光着身子被绑在路边一棵树上,嘴里还塞了快白布,见到独孤曼如见到大罗菩萨般呜呜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