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晏打着哈欠,道一声早上好。
姬朝星勉强放下手,红着脸损了他几句,最后在他一脸的茫然中道:“他不比你,今日还要代替薛骆邶比武。他不知道节制,难道你也不知道?!你们蜀国便是这样教育你的!我竟没看出来你……哼!简直不知收敛!”
北冥晏心里乱糟糟的,稀里糊涂地应:“嗯,我晓得了。”
姬朝星心道嗯个鬼,翻着白眼专心看下边的比试了。
今日的第二场,薛骆迁的对手来自无业寺,是同鹫岭寺齐名的大寺庙,门派方丈同临岐大师为故交好友。
然而此次的浮石会,临岐大师是没到场的,据说鹫岭寺遭遇盗贼,一夜之间遭洗劫一空。
你说这贼也是奇怪,偷什么不好,偏偏去偷寺庙?寺庙有啥好偷的,香油钱?还是蜡烛佛经啊?和尚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理解。
这个无业寺派出的和尚,是一个法号叫寻忧的,执掌名曰‘一刹’的禅杖,力可大地颤动,寻忧不似寻常的和尚,反生得威严狂暴,人高马大,一步一步走上武台,粗气连连。
他站定后将手中的禅杖重重一戳,坚硬的地面顿时被砸出一个坑,凹陷进去,惊得北冥晏差点跳起来。
姬朝星道:“不妙……”
北冥晏更紧张了,问:“什么?”
“我说不妙。怎么偏偏抽中了他。”
姬朝星对武功和兵器的痴迷程度,叫他暂时放下对北冥晏的怨念,指着寻忧的禅杖解释道:“他手中的禅杖名叫‘一刹’,兵器谱排行榜第二十八,专克长剑。
薛骆迁同他在四年前就比试过,胜了,不过薛骆迁之前用的是逢山,是中原赫赫有名的‘墨衣卿相’的名剑,兵器谱排行第二,仅次于当世第一鬼剑‘鬼泣’。在薛骆迁之前,也只有墨衣卿相可以运用自如。”
姬朝星略带嫌弃地看向此时的薛骆迁:“你瞧他手上拿的是什么玩意儿啊!我的老天爷啊。”
北冥晏好奇道:“你的妒火排行多少?”
“三十三。”
当日北冥晏见识过排行第十七的‘时镜’,薛骆迁也对他说过,兵器谱由中原武林各大世家一同修著,颇受认可,便道:“真厉害。”
姬朝星眼中是藏不住的骄傲:“那是自然!妒火可是我娘的佩剑。”
家中子弟如此之多,她却选择给了他。
“当年我娘曾用它赢了——”赢了叶弦辰和北冥却岚。他忽然住了嘴。
北冥晏不以为意地笑笑:“无妨,你们江湖中人不是一向以胜者为王?”
姬朝星似乎有点难为情,别过头:“再厉害也比不上薛骆迁。”
“这个我倒是好奇,朝星为何一直拿自己同骆迁比?”
“你也觉得我比不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北冥晏望着薛骆迁,目光绵长:“骆迁说切磋比试,重要的是人,不是兵器。”
场上敲起了铜锣,薛骆迁提着一柄素白的剑,是修补好的沐晨,身形与对面形成鲜明对比,寒风中更显孤峭。
开场,二人却没有立刻交手。
寻忧瞪着薛骆迁:“现在的武林当真是儿戏,叫个毛头小子做武林盟主!难不成是看脸排行了吗!”
这倒不见得是挑衅,只是位说话较直的前辈罢了,薛骆迁也没有那么小气,恭恭敬敬垂手一礼:“前辈。”
谁知寻忧更蹙眉:“学那些个虚礼作甚?你那又是何物?”
薛骆迁举起剑给他看:“剑。”
“当年洒家输给你,逢山的功劳最大,今日你想用那物什来接洒家‘一刹’的威力?”
薛骆迁轻轻擡剑:“晚辈试试便知。”
寻忧哈哈笑了两声,举起禅杖:“好,算你有种。今日叫洒家一雪前耻罢!”
二人这才交上手。一刹重若千担,在寻忧手中却轻如蝉翼,挥动灵活,攻势迅猛,渐渐有了加快之势。
薛骆迁的武学之才在精细,十八般武艺之中剑术最强,而剑术极为讲究技巧,所谓剑走轻盈,刀行厚重,他的剑招化有形为无形,张力为收力,对于最强的剑客来说,手握一支树枝,都可横扫天下。
不过他也深知,即便自己再有天赋,二十一岁赢得了武林盟主,也不是天下最强的剑客。
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在他心目中是他爹,薛落思。
从逢山剑就可以看出差距。他用它,平时练剑也便罢了,像如今这般全力催动,必要剑身饮足自身之精血,方可勉力举起催动,否则,此剑本身并不受他的完全控制。
他从未见过鬼泣,逢山在手倒也没有过失误,可正如他爹去世时对他说的一样:此剑当封。
有时候他也在想,自己本身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在脱离逢山的光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