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黎幽问出声时声音是软糯糯的,神色也是乖乖巧巧的。
苏惊鹊却从她那儿,感觉到了一丝……和她自己刚才问“你是不是和王不铭很熟”时一模一样的气味儿。像是酸涩又像是气急败坏,总之绝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我……”苏惊鹊舌尖抵在上颚莫名就心虚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刚问黎幽和王不铭熟不熟结果这会儿就被问了回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苏惊鹊咬着唇解释:“这一年我和柳律师工作上接触很多。”
所以,就比以前熟了那么一丢丢。
苏惊鹊回过神来,揉黎幽的脑袋:“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黎幽眸光晃了晃,反倒不敢再多说什么。
“小,朋友。”苏惊鹊一字一字地说出口,手指跟着声音,戳黎幽软软的脸蛋她又起身抱在黎幽后边,带着她往休息间的方向走“刚才我和柳叔叔聊天那么久你也不知道自己去休息会儿傻不傻。”
“昂……”黎幽声音弱弱的。
这会儿离下午开工也没多久了苏惊鹊也不准备睡着就躺在休息室的小床上眯眼懒懒散散地和黎幽聊着天:“幽幽你真不去毕业旅行啊?”
醋意过去了,苏惊鹊也觉得王不铭品味高,又会玩儿,他给黎幽选出来的路线肯定不会差。
好不容易毕业,不和朋友去好好玩一次,的确挺可惜的。
“不去。”黎幽摇头,认真道,“沐沐她和卷卷姐一块儿出去玩,别的同学……我也不太熟。而且提前批报得早,结果也出来得早,我怕七月份就要去学校报道,耽搁了。”
“这样啊……”苏惊鹊想了想,轻轻道,“那幽幽还想不想跟我回老家玩儿几天?”
“想……!”黎幽先点头答应了,才后知后觉地,“唔?”
苏惊鹊解释道:“六月二十二日是我妈妈的忌日,我想再回去看看她。正好,我这段时间把工作挤得紧一点儿,七月份等你去学校了,我再出差。”
于是就这么商量好了。
过几天,黎幽陪苏惊鹊回老家。
……
睡前,苏惊鹊照例看一眼手机,网上的幽然小朋友在三小时前发了条说说,是她常用的那个小兔子拟人表情包。这时小兔子脑袋耷拉着,眼眶哭唧唧地浸着泪,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
苏惊鹊发过去一句:【怎么啦?】
小朋友回得很快:【师姐,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说……我小时候见过他的,但是他不记得了。】
【记得。】苏惊鹊现在一看到小朋友口中的“他”,不需要问,立刻就知道是谁。
不过接近一年过去,和小朋友对话的字里行间,苏惊鹊能感觉到那人还挺靠谱。小朋友高考也结束了,如果真想追人,她帮忙出出主意也可以。
不如说,苏惊鹊的心态已经完全从最开始的担忧,变成现在的八卦了。
这种豪门感情纠葛,谁不想坐在吃瓜第一线?
苏惊鹊笑盈盈地打个哈欠,翻身的空隙,小朋友又给她发:【师姐,我在想……要怎样才能让他想起来一丢丢呢?】
苏惊鹊想了想,方法简洁明了,直击要害:【直接告诉他?】
【不行。】小朋友却给否决了,【至少现在不太行。】
【我……】
【我还没做好准备。】
苏惊鹊:【什么准备?】
小朋友:【追她的准备。】
几秒后,小朋友改字:【他。】
苏惊鹊挑眉,调侃她:【你不都高中毕业了吗?还得要什么准备?】
小朋友:【分数还没出来嘛。】
【等分数出来了,录取通知书也拿到了,我才有底气嘛。师姐,你不懂。】
小朋友老道的语气,把苏惊鹊逗乐了:【那祝你一定考上心仪的学校,加油.jpg】
小朋友:【嗯!!!】
……
过几天,苏惊鹊终于腾出三天时间,和黎幽一块儿回川城。
夏季,苏妈妈老家这边是闷热的,只有晚上才凉快一些。去那儿就花了一天时间,回程还得一天,其实真正在川城休息的时间,也就中间那一天。
她们没有在坟前待多久。
苏惊鹊自从工作后,她每年都会抽空回来三四次,但只有六月,每一年妈妈的忌日,回老家时她的心情会低落下去,整颗心都被难受的感觉填满。
那些随着时间流逝,被遗忘的伤痛,在这几天里,一股脑涌了回来。
今天苏惊鹊情绪也是低落的。
今年她有了黎幽,一切终于往好的方面发展了,但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法改变。
她还是会难过。
不过一年四季,她保证,就只难过这么一天。
“鹊鹊……”黎幽站在她身侧,微微仰头看她,很小声地喊。
“嗯?”苏惊鹊轻轻呵了一声。
黎幽勾住她的小指,力度轻得几乎感觉不到:“我陪你难过。”
她想要。
苏惊鹊的开心分她一半,难过也分她一半。
苏惊鹊脑袋往旁边偏,枕在黎幽肩膀上,她埋下头:“好。”
回去的路上,苏惊鹊和黎幽并排着,缓步走在田埂间。烈阳从天空中洒下来,田埂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起了波浪。
这里离湖水还有一段距离,但很奇怪的,田埂中有蜻蜓飞过,沿着小路往前晃晃悠悠地飞。黎幽看见了,惊诧地追出去几步,然后回头看苏惊鹊:“苏姐姐,蜻蜓诶……!”
少女戴着草帽,穿着一身浅色碎花小裙,脸上笑容是清浅的,落在苏惊鹊眼中,却比阳光还要灿烂。
她不难过了。
……
回海城的第二天,高考成绩就出来了。
黎幽的分数很高,超常发挥,她没有犹豫报下海大药学本硕的提前批。
提前批录取结果出得很快,如果不出意外,七月初就能收到通知。
明明只有十来天,苏惊鹊和黎幽却有了种度日如年的难熬的感觉。就算苏惊鹊每天忙得不行,这十几天里,甚至都不觉得时光如流水,只觉得太慢了、太煎熬了些。
眼看就要七月中旬,苏惊鹊终于从公司一位董事那儿获得消息
苏惊鹊上次这么惊喜,已经不记得是多少年前了。她硬是压下自己的情绪,直到第二天录取通知书到了,她和黎幽一起去取时,她才彻底把这份情绪宣泄出来。
分明是两人意料之内的事,可她们拆开录取通知书的那一瞬,却不约而同地抱向对方。
笑得快要哭出来。
去年,黎幽的成人礼,苏惊鹊没能陪着她走过。
但今年,同样重要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是苏惊鹊和她一起拆开的。
苏惊鹊陪她走过了人生一个重要的阶段。
这一天过后,时间终于恢复正常的流速,又变得匆匆。
苏惊鹊出差的时间定下来了,七月中下旬就得出发,估计得在分公司那边呆大半个月。而黎幽也得在七月下旬去学校报到,参加提前批的夏令营活动。
苏惊鹊没法陪黎幽过生日了。
黎幽干脆便提议,她把生日提前到十六号,和苏惊鹊一起过。
苏惊鹊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她自己都不怎么
记得,也从来不过生日。每年生日,也只有奶奶会给她打电话,要她一块儿去吃顿饭,屋子里放着早早准备好的生日蛋糕。
黎幽眨眼,无辜道:“身份证上写的。”
她们一起出行那么多次,两人的身份证,对方不知道都看多少次了。
“行。”苏惊鹊唇角翘起,就这么定下了。
她们一起过生日。
十六号那天,苏惊鹊只在公司呆了半天,下午便带着黎幽去奶奶那儿。奶奶订好了蛋糕,电话里,温和地叫苏惊鹊去拿一拿。
苏惊鹊应了下来,拿蛋糕时,店员在一旁准备蜡烛:“美女要多少岁的蜡烛?”
“十九和二十……”苏惊鹊刚出声,就被黎幽清脆的声音打断,“十八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