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风xEd
……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一只刚刚步入圣保罗校园,稚气未脱的小雌虫,却信誓旦旦,讲出要保护他的话。
他一眼便喜欢上的,他认定的,自己未来的雌君,比自己还要天真许多。
爱德华轻笑。
他有一双浅金色的眼瞳,双眼皮很深,眼窝立体,眉骨很高,笑起来眼睛弯成两个月牙,眼角垂落,眼尾挤出几根细纹,像一对蝴蝶的翅膀,让原本就极好看的眉眼,又多出几分妖艳感觉。
风看得有些痴了,怔怔立在那里,石像般,一动不动。
直到爱德华把那闪着幽蓝光芒的星源素注射器从他的掌心拿走,风才恍然回过神来。
可他刚回过神,就看到雄虫迅速将那注射器丢在地上,鞋底“啪”地一声踩上去。
“喂!”
风下意识上前,想要阻止爱德华,可那注射器外壳,已然随着那一声响,彻底崩碎。
3级契约注射器,是需要有特殊资质的机构才能售卖的,购买资格也很难申请到,爱德华现在带他来的这家会所,显然来头不小,才能提供这种产品给顾客。
可是哪怕是这样的会所,也仅仅只能提供这么一份3级契约注射器,毁掉了,便没了。
风看着地上碎裂的注射器,眉头越拧越深。
“小风,”爱德华这时正色说,“你还太小,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种要绑定雌虫一生的契约,不要轻易便讲出口。”
风擡起头,看向面前的雄虫,无法理解对方怎么能这么双标,“可是,难道不是你先轻易地讲出要和我签3级契约的话的吗?你就可以,我就不可以?”
爱德华耸耸肩,“我是雄虫,而且我都24了啊,我的同龄虫里,好多当了雄父的,小雌子小雄子都会打酱油了,我当然可以讲。”
风不喜欢对方拿年龄来压他,闻言声音变得有些冷,“我已经成年了。”
“嗤。”
爱德华轻笑,想到刚才小雌虫被他拉进套房卧室里,讲出那句自己才刚成年的时候,声音颤巍巍的模样,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小雌虫再讲出一样的话,语气竟可以截然相反。
“嗯,我知道。”
爱德华点头,侧身绕开风,避免与他出现肢体接触,然后擡脚往阳台门口走去,“成年小虫,你们宿舍是不是要关门了?学长送你回去吧,晚了当心被你们宿管大叔骂个狗血淋头。”
“Ed。”
风有些不甘心这事就这么过去,在爱德华要与他擦肩而过时,擡起手,捉住对方手臂。
小臂被捉住的一瞬间,爱德华触电般将手缩回来,又往后退了半步,避免与风出现任何肢体接触。
他的神情难得带上几分慌乱,“……怎么了?”
风将对方这过激反应看在眼里,困惑地打量着面前雄虫。
视线从对方泛红的耳根,缓缓扫到敞开的衬衫,再往下……
突然意识到什么,风的唇角一点点勾起来。
有些雄虫,表面上看起来淡定自若,其实内心,比风还要慌乱,还要躁动吧?
想到这里,风往前逼近一步,“你——”
“——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再晚来不及了。”
爱德华在风重新靠近过来之前,慌张从门前溜出去,一边扣着衬衫扣子,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套房正门冲去。
风怔怔立在原地,看着雄虫落荒而逃的模样,最终收回手,擡脚跟上去。
一场风波,不了了之。
新的学期正式开始。
风原本计划的拜师之路被堵死,但军校充实又繁重的学业生活仍旧在继续。
圣保罗军事学院里的学生,各个身份尊贵,因而这里的军事化管理也不像普通军校那么严苛,但仍旧是全封闭管理模式,只在周末开放一天的探亲假。
这仅有的一天假期,风自然是要回亲王府去见祖父法尔亲王的。
自从风和爱德华的联姻被取消以后,风就再也没有在亲王府后院见过爱德华了。
原先风还会傻傻地在院子里等那雄虫,后来他想通了,应该是联姻失败以后,法尔亲王在后院的安保上动了手脚,不再为那只喜欢爬墙头的雄虫开后门了。
所以这每周仅有的一天假期,风回到亲王府,自然不可能再在后院“偶遇”那只雄虫。
而平时周一到周六,学校处于封闭管理状态,是严格禁止校外虫员进入的。
因而学期正式开始,步入正轨之后,风和爱德华每天仅有的交流,就是在晚上睡觉前的几条无关痛痒的日常琐碎短信。
爱德华的生活丰富多彩,不断在各个星球之间穿梭,每天都会接触不同的虫,参观不同的风土虫情,聊不同的项目。
可风的生活却很单调,除了训练场和教室,剩下的就只有宿舍和食堂。
所以,他们的聊天记录里,大部分都是爱德华发过来的一句接着一句的文字和图片,风大多数时候只简单回一句“嗯”或者笑脸,如果偶尔回复了一句“是吗”或者“真的”这样的反问句,对面的消息便会像开闸的洪水一般,泄个不停。
爱德华是只很神奇的雄虫,风常常觉得,他像个智能机器人似的,不需要风回复,他自己和自己就能聊起来。
风每天完成训练任务,瘫软在床上时,最开心的事,就是把爱德华发来的这些消息从头到尾看一遍,虽然不怎么回复,但风每次刷着那些消息,脸上不自觉就会露出笑容。
耳边传来浴室推拉门打开的声响。
是室友洗完澡出来了。
风的唇角慌张收敛了,视线从聊天框挪开,转而看向浴室方向。
好在室友显然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注意到风这边,那雌虫此刻正一边擡手拿干毛巾搓着头上的湿发,一边盯着自己手环上的聊天框,笑着发语音。
室友叫琼斯,比风年长一岁,家里是世袭的伯爵。琼斯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那雄虫家境很差,几乎要跌出贵族的行列了,但是和琼斯的感情非常好,在一雄多雌盛行的亚特兰,却愿意与琼斯坚持一雄一雌制的婚姻。
因而琼斯家对这场联姻也是极为满意的,只等着琼斯毕业了就举行婚礼。
琼斯的语音刚发过去,对面就打了一通全息通话过来。
琼斯有些慌张地朝风这边看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接了电话,但是把全息通话转成了语音通话,然后拿手掌遮着话筒,压低声音问对面:
“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这间双虫间宿舍面积很小,对面雄虫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轻轻柔柔的:
“宝贝,我好想你,想看看你。”
琼斯有些窘迫地擡眼瞥向风,见对方面色依旧像平常那样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异样,这才朝着对面小声说:
“不是昨天晚上刚打过全息电话了,怎么现在又打?”
对面的声音愠怒中透出几分委屈:
“你昨天拉了屎,今天就不用拉了吗?昨天吃了饭,今天就不用吃了吗?”
琼斯一怔,“不是……这,这是两码事。”
对面忽而质问:“宝贝,你是不是没有以前那么爱我了?”
琼斯被问得有点懵,“当然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想……”
对面声音重新变得黏黏腻腻的,“那你一定不像我爱你这么多了。我每天都想要看到你,想看看你白天拉练是不是累坏了,会不会晒伤了,总之就是想要见到你的样子,不想只是隔着屏幕看到几排冷冰冰的字,你就不想看看我吗?”
“想啊,怎么可能不想,”粘腻的情话会传染,隔着无线网络,从对面转移到琼斯身上来,“我白天训练的时候在想你,吃饭的时候在想你,上理论课在想你,刚才洗澡的时候都在想你,……”
情话充斥在整间宿舍,将这里变得像黏糊糊的粉色糖果屋,风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便站起来,从桌边拿了一瓶水,往阳台走去。
将阳台门关上,见房间里琼斯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拨打全息通话了,风擡起手,用精神力将阳台门窗里的窗帘拉严实了。
他跳上防护栏,靠在墙边,喝了一口水。已经是春末夏初,天气湿热,瓶装的矿泉水被暑气蒸了一天,细小的蒸汽爬满塑料瓶内壁,喝起来非但不解暑,反倒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风皱着眉头,将水瓶捏瘪了,丢去脚边,仰头靠在水泥墙上,侧着脸,看向夜空。
脑海里莫名回响起刚才那对年轻小情侣的对话。
[不想只是隔着屏幕看到冷冰冰的几排字]
[无时无刻,都想要见到你]
不想倒还好,一旦开始静下心思考,风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过爱德华了。
他们每天都会互相发消息,可是不要说全息通话了,就是语音,也从来没有打过。
他们现在没有婚约在身上,连情侣也算不上,只有一层没有挑破的暧昧关系在维系着。
可是,风却像琼斯的未婚夫说的那样,会想爱德华,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想要看到他。
为什么,对方从来都不会提起要见面,或是打一通电话过来?
风心底隐约浮现一些酸楚,擡手将两只虫的聊天界面调出来,思忖一番,还是发了消息过去:
[W.:现在有空吗?要不要打个全息视频?]
消息发完,风就后悔了。
这和他之前一两个字的回复风格,实在大相径庭,简直像被谁偷了手机乱发的恶作剧消息似的。
风看着自己发出去的那没头没尾的一句邀请,头皮发麻,脸颊发烫,手指长按在那消息上,迅速点了撤回。
看到消息撤回成功的提示语,风吊着的一口气刚要舒出来,就见对面发了消息过来——
[Ed:?]
风的一口气又重新提到嗓子眼,慌张发消息过去解释:
[W.:手滑点错了,抱歉]
对面一如既往地秒回:
[Ed:哦]
[Ed:今晚的月亮好圆]
[Ed:你低头看看]
风眉头轻蹙,没明白对方这充满矛盾的话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收起手环,垂眼往宿舍楼下看过去。
就看到月色下,一只漂亮的雄虫,正仰起头,朝他咧嘴笑着,手臂像雨刮器似的,大幅度地滑动两下,然后双手停在头顶,手臂环成一颗爱心。
好土,好呆。
但有一点可爱。
风的唇角翘起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风尚未回神,雄虫已经一跃跳上代步飞行器,来到他面前。
悬浮在阳台外,雄虫双手背在身后,肩上披着月色,朝风笑着,深深地弯下腰,像踩着魔毯的阿拉丁王子似的。
“你怎么……来了这里?”
风环顾四周,想要确定爱德华这样冒然闯进封闭的军事学院校园,会不会被保安盯上,然后打出去。
“听说你想我了,我就感应召唤,过来咯。”
爱德华从代步飞行器上轻盈一跃,来到风面前的护栏上。
风垂下眼,自然没办法坦然承认这种事,“没有……”
“哦,”爱德华迅速从善如流地改口,“感应出错了,其实是我想你了,想见你。”
和风不同,爱德华讲出想你这种话的时候,出奇地淡定,面不改色,好像吃饭喝水那么自然。
“我给你带了冰淇淋来。”
爱德华在风脚边坐下来,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袋,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