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顾餐桌上这么多人,转身便打算离开。
但在经过夏清清身后时,夏烬生还是停了下来,俯身到他耳边,轻声说:“你把他放进来,可以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我既然不做他的主,自然也不做你的主,你们怎么相处,全凭你自己意愿。”
夏清清微微侧过头,眼睛向下看着他。
夏烬生笑了笑,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背着这么多人说悄悄话似的。
他轻轻地拍拍幼子肩膀:“我说了,这件事我不插手。”
语毕,再没有停留。
其他人只看到夏烬生唇形一张一合,对夏清清说了些什么,但具体内容一句也没听清。
夏老爷子哼了一声:“不像话。”
夏霖生再次看向夏清清,向他征求意见。
少年收回视线,眉眼间情绪淡淡的:“让他进来吧。”
这下一直坚定反对的曲歌和于春也拗不过他,无奈的对视一眼后,选择了尊重小家伙的意见。
曲弛一直都没插话,只是沉默的陪在夏清清身边,在他照顾被气坏的夏老爷子时,帮忙打打下手。
夏霖生点点头,转而吩咐佣人:“你去跟那个人说,让他自己进来就行了。”
“不用找人帮忙拿东西吗?”
“他带了很多东西来?”
“应该是礼品之类的东西,还带了个二十四寸的大行李箱。”
曲歌闻言,冷笑一声:“有备而来啊。”
这一声冷笑打消了夏霖生同意佣人请示的念头,小幅度的摆着手说:“他是不请自来,我们自然也没必要拿待客的礼,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佣人点头说是,慢慢退出了餐厅。
夏宅院外,夏缺已经在冰天雪地里站了半个多钟头,天黑下来后温度陡降,寒风跟刮骨刀似的直往他脸上挂,冻得他来回走动搓手。
虽然手脚都冻得麻木了,但夏缺心里仍旧热鼓鼓的,漆黑的眼珠里倒映着这座恢弘气派的老宅子,不由自主的流露出艳羡。
他原以为夏烬生一家人住的别墅就已经够豪华了,但现在一见夏家老宅,才惊觉自己对夏家财势的认知极度匮乏。
夏缺根本就想象不到这个世代相传的大家族,能量究竟有多庞大。
而如今这般震撼的一幕,于他而言也不过是窥得冰山一角。
但越是清楚自己对夏家的认知有多不足,夏缺的心情就有多激动——
他现在无比庆幸母亲从小就告诉自己是夏家的种,从小就告诉他要去争、要去抢,要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也无比庆幸没有因为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天降横财,而放弃认夏烬生当爹的决定。
如果没有当初的坚持,那自己就只不过是一个生父不详的暴发户罢了。即便突然拥有的财富几辈子也挥霍不光,也远远比不上夏清清作为夏家最受宠的孩子所拥有的百分之一。
而现在,至少他拥有了一个私生子的身份,也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份能够接触到夏家,继而慢慢渗透进内部、筹谋算计的入场券。
夏家……
夏缺在心里无声的咀嚼着这两个字,野心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来,存在感强烈到几乎可以被形容成贪婪。
他双手合十,慢慢地哈着气,眼睛微微眯着,紧盯住眼前的这栋老宅子。
他的心脏,从来没有如此激烈的跳动过。
那种连血液都在翻滚的激动,那种浑身控制不住的战栗,加之对财势的觊觎,无一不让夏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荡。
他现在只是一个私生子,但他不可能一辈子都是个私生子——
最受宠爱的小少爷又如何,一朝被自己踩在脚下,还不是只能没用的瑟瑟发抖、哭哭啼啼?!
但那张脸确实很好看,哭起来应该会更漂亮,看在他们有着共同血缘的份上,自己也不是不能像夏家这些男人一样养着他,就当个小宠物一样养着。
夏缺觉得自己还蛮善良的,竟然都没想过要狠狠地欺辱这身娇体贵的小少爷。
他越想越激动,似乎已经看到了夏清清哭得梨花带雨,含着眼泪祈求自己的样子,也看到了自己在夏家呼风唤雨的样子,正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时,就迎头被泼了盆冷水。
“吱呀”一声,那紧闭的沉木大门,终于从里面向外渐渐被推开了。
即便只隔着一道门缝,夏缺也似乎已经看到了内里金玉满堂的风光。
他脸上挂着热切的笑容,不等佣人出来,便甩下行李急忙上前。
佣人正从里面出来,猝不及防的就被撞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有些埋怨的白了眼夏缺。
啧,真是毛毛躁躁的,走个路都没长眼睛,赶小少爷可差远了。
后者沉浸在自己被接纳的喜悦之中,并未察觉到对方的不喜。
夏缺两手空空:“我给爷爷他们带了些礼物,你帮我拿进去吧。”
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像是嘲讽,偏偏又很真诚恭敬的样子。
“我只听雇主吩咐。”
“可你既不是正儿八经的客人,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主家——”
“我为什么要浪费自己劳动时间,来帮你拎行李呢?”
不好了不好了,夏家私生子要噬主了!
(ps.祝广大考生高考顺利、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