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舒家主母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鹿舟终于笑道:“我今日来不是为了退婚,麻烦总管将我的灵宝收拾好,别又让手脚不干净的人从中截去了。”
听他这么说,舒家主母与总管同时松了口气。舒家主母转过身来,看着鹿舟。
青年眼中闪过一抹难得的狡黠,仿佛方才发生的,不是事关乘风宗与舒家命运的谈话,而只是他设下的一个小小整蛊罢了。
“我说了,我此番来不是为了帮乘风宗乞讨。”鹿舟顿了一下,“而是为了帮舒家谋得一条更好的出路。”
舒家主母也察觉到自己方才被鹿舟戏耍。不过她并不会因这等小事而动怒。
鹿舟有所牵挂,对舒家来说反而是好事。若是这样一个与舒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精明疯子,才真是难处理。
舒家主母:“你不妨说说,在你看来,舒家应当如何谋得更好的生路?”
鹿舟一字一句道:“对舒家而言,这个婚约,不应当系在我身上——而应当给林初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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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舟将自己的想法,完完整整地讲给了舒家主母。
舒家主母从刚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凝神静听,最后竟然直接站起了身。
“荒唐!”舒家主母听完以后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主母应当明白,联姻对象是我,还是林初霁,对舒家的未来会造成多大的影响。”鹿舟诚恳道,“我对舒家并无坏心,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也未提出解除婚约。你们看中的是我,我看中的却是您与舒家家主。我日后并不想再留在乘风宗中蹉跎岁月,此番您应该也见证了我的改变。作为晚辈,鹿舟言尽于此。”
青年拱手,如同往常一般行了一个端正的告别礼,而后离开了舒家的主堂。
仿佛一块久经蒙尘的珠玉,如今终于被打磨,稍微显露出了它照人的光彩。
而舒家在此之前的轻视,让他们失去了提前了解他的机会。
舒家主母愣怔良久,最终传讯给了舒家家主,让他尽快回来一趟。有个和他们舒家联系匪浅的后辈,他应当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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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舒家后园,芝兰盛会的榜首们三三两两地散开。这些精神旺盛的修士,这个需要多些灵气,那个吃不惯舒家的果盘,还有几个对舒家的建筑进行了分析,还拆了几片瓦,是真的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客人。
可怜舒家主管一个人也得罪不起,只能忙来忙去。
鹿舟进入后园时,便看见了晚吟朝着他挥手。
“师兄,你终于来了。”小姑娘声音不大,笑吟吟地走近了,抓住鹿舟的手腕,“这次你跑不掉了。”
鹿舟轻咳了一声,无奈道:“好吧,我随你走。”
两人行色匆匆,仿佛有重要的事情谈,快步离开了舒家。
一时没跟上,被留下的陆南意:“……”
救、救命啊!
师兄和师姐结伴走了,留下他应对这些可怕的修士吗!
很快,许虚竹便笑着走了过来:“小朋友,你知道你家大师兄去做什么了吗?”
陆南意吓得魂飞魄散:“我……”当然不知道啊!
山野“和善”地笑着,露出一排雪亮的牙齿:“我们恐怕不接受不知道这种答案。”
陆南意两股战战,弱小可怜又无助,在心里疯狂尖叫。
——救命啊!!!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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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鹿舟指尖微勾,将衣领的几颗扣子随手拽开。
青年锁骨形状姣好,晚吟却面无表情,贯彻着身为医修的职责:“擡手,好……我碰这里疼不疼?不疼好……现在压下去呢?”
一番检查做完,鹿舟额角已是冷汗涔涔。
晚吟捧着他的头,在上面用不同的草药,试图将那过分勾人的银色纹路除去。
良久,她放下手,摇了摇头:“你身体比从前好得多,果然休息还是养人……至于你脸上的纹路,我没有办法。这是纯粹由灵气形成的纹路。我尝试驱除灵气,却不起作用。”
文静的小姑娘,脸色古怪地看了看鹿舟:“大师兄,你没有在外面欠下什么情债吧?”
鹿舟懵然:“嗯?”
晚吟解释道:“这纹路对你本身的肌肤只有保护作用,能促进伤口愈合。但是这种手法和花纹,看上去像是在做标记。”
像是野兽生而具有的本能,让最喜爱的东西染上自己的气味,表达自己的感情有多炽烈。
“算了,想你也不懂这些情人间的弯弯绕绕……”晚吟说着说着,阖上了唇。
因为那方才进出舒家宛若无事发生的青年,此时若无其事地垂下了眸子,指尖宛若凝滞般停留在唇角。一抹绯红不知何时已然爬上了他的耳尖。
他想,他好像明白,那只鬼修第一次见到他时,为什么要以那么强烈的方式与他交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