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恭送师尊
鹿舟并不好奇,为什么清暄真人会找上门来。就算他姑且还是乘风宗大师兄,但他放权以后,整个乘风宗护宗大阵的阵眼,已经转变为与清暄真人紧紧相连。
这意味着清暄真人是如今乘风宗实质上的掌权人,还没有被架空。鹿舟不无讽刺地想。
清暄真人然桑黛前往逍遥峰的主殿敲门,自己则在后面等着。
他已经做好了如同往常一样吃闭门羹的准备,门却被很快打开。
看着开门人的容貌,清暄真人却笑不出来:“怎会是你……”
他惊异地上下扫视裴景湛的容貌,少年却偏过头去,沉声道:“师尊请你们进去。”
桑黛几十年前就不在主峰活动,没见过裴景湛,陪着清暄真人进入主殿后小声问:“宗主,这是?”
清暄真人久久没能从少年带来的震撼中回神,呢喃道:“孽债……真是孽债啊……”
鹿舟坐在逍遥峰主座,见清暄真人来了,也没有让位的意思。
清暄真人心神俱震,一时竟没发现他的大逆不道之处,拄着拐杖坐下,斟酌着询问鹿舟:“那孩子是……”
鹿舟上下扫了一眼清暄真人。
这位之前一派坐享齐人之福模样的宗主,在一年以内,变得形容憔悴,手边竟然拄了一根红丝木拐杖。比起鹿舟,他看起来更像大病初愈之人。
“师尊的腿怎么了?”鹿舟随口问了一句,让刚赶过来的文秋帮两人看了茶,才为清暄真人解答,“你说裴景湛?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就让清暄真人自己猜去吧。
被提起伤情,清暄真人脸上闪过一抹羞窘,轻咳一声道:“无事,只是前些时日看顾万仞峰上变异的灵植,被扎伤了腿而已。静养一些时日便可。”
说完以后,他回过神来,脸上出现了一丝怔然与欣喜。
鹿舟道:“嗯,多加保养。”
清暄真人闭口不言,像是期待着鹿舟的下文。
然而鹿舟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再关心下去的意思。既然清暄真人不说来意,他也只能坐在原位饮几口茶,偷得浮生半日闲。
一时间,逍遥峰的正殿内,安静得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良久,清暄真人终于苦笑了一下,转而问:“舟儿,怎么只有你回来?吟儿与南意呢?”
鹿舟如实道:“晚吟从秘境中出来以后,准备突破金丹,陆南意说要去帮她。”
“这样,这样啊……”清暄真人说完,觉得那两人这样不太妥,又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他一时间有些心乱如麻,原本听说鹿舟回来,说他不开心是不可能的。
如今的乘风宗中,师弟长久不归;池明霄说是要回来,但还没抵达;晚吟、陆南意也没个归期;最小的林初霁回来告诉了他婚约的事,便跟着舒长洲离开了,短期内舒家恐怕不会放他回来……整个小辈里,只剩与他最不亲近的池归砚在。
其他人清暄真人都想见见,但对于池归砚这个师侄,清暄真人只有无奈与厌倦。
清暄真人叹道:“一年前的年关,我们乘风宗还齐聚一堂,和乐融融……没想到短短时间,唉……”
他看上去是在缅怀其乐融融的乘风宗,但实际上有多少是怀念那种虚荣体面,而又不必操心的生活呢?
鹿舟没有接他的话茬,问道:“林初霁回来过了?”
不然清暄真人不会知道,晚吟跟着他们去了寰海秘境。
“是,他跟舒长洲一起回来过了。”提起这个小徒弟,清暄真人心中五味杂陈,怨有之,怜惜有之,却没了曾经那种纯粹的疼爱,也再也没法回到从前。
清暄真人沉重地摇了摇头:“不提他……与东洲舒家的这件事,终究是委屈了你。”
委屈他?
鹿舟早已感受不到什么委屈,也分不清楚,清暄真人是真觉得那份婚约是好事,还是对以前强行让鹿舟去伺候舒家感到抱歉。
“这些都不重要了,师尊,”主座的青年唇角上勾,分明在笑,却显得拒人千里,“我不在乎了。”
不在乎……清暄真人忽然靠着红丝木拐杖的支撑站起身来,怔怔地看着鹿舟。
这段时间的劳累与孤独,让清暄真人仿佛回到了曾经乘风谷只是个被人看轻的小门派的时候,那是他永远的噩梦。
他原以为乘风宗成立已久,他也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折辱的小门小派的弟子。他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宗主,与天机阁的阁主也是同级。他已经苦了半辈子,合该坐享天伦之乐,宗门和睦,子弟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