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熙宸重重叩头了几个响头,一刻也不想多待的离开灵堂。岁安轻轻叹息,望着嘉良帝的灵位五味陈杂。
苏衍前来祭拜,本来他也是要来守灵的,给岁安婉拒了。苏衍在宫门口候了好久,终于等到兰雪靖出来。
见苏衍阴沉着张脸,兰雪靖主动下了马车,让车夫先回去。“世子爷在等我?”好冷漠的语气,苏衍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又在装或者玩别的把戏。
苏衍拿着马鞭的手握紧,“你就没什么要跟世子爷说得?”
兰雪靖单纯地勾着唇角,挺是天真,“世子爷都知道了还需我说什么?”
苏衍握住兰雪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赵元初说得都是真的?兰雪靖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你。”
兰雪靖心快被扯碎了,这次他下定决心了,“赵元初说得都是真得,遗诏是我帮燕熙宸篡改的,让密卫在大理寺对莫白桑痛下杀手的就是嘉良帝,所以我伙同燕熙宸篡改遗诏,就是不想遂他的愿,顺便一说,敏王还没到太宸宫就被就地处决了。”
“你!”苏衍大怒,心上更痛,如被数只手撕扯着,“兰雪靖,我最后再问你一边,往日种种你与我,当真只是逢场作戏,别说你接近我就是贪恋床笫之欢。”
兰雪靖笑出了声,纯白无辜,“苏衍,盛安七年磨平了你的棱角,难道心智都磨平了?一开始接近你,是因为我想杀你啊,后来吧,就像你说的贪恋床笫之欢。不过现在嘛,我玩腻了。”
兰雪靖猛地挣脱苏衍的手,力道之大,手腕上留下道道红痕,“这个答案满意了吗?”兰雪靖冷漠得好似一个陌生人,明明昨日他们还是那么亲密无间,今日他就像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兰雪靖幽幽地转身离去,脸上似有温热,抹了一把,他流泪了,可心在滴血啊,痛得他快不能喘息了。
苏衍就这么怔怔地愣在原地许久,直到兰雪靖的身影不见,他始终是一只难驯的鹰,苏衍天真地以为至少有那么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也好,自己能在兰雪靖心中能占据小小的一个角落,到头来竟是一场虚梦,那些曾经一起的热情,终究来得快去得更快。
苏衍仰天大笑,笑得痛心,笑得癫狂,兰雪靖无数次提醒过他了,他却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这一腔热血能融化兰雪靖心中的坚冰,终究是他自以为是了。
兰雪靖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幽兰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攥出血了,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抱着苏衍的衣裳大哭,哭着睡着了,醒来痛得他恨不得把心挖出来踩碎。
直到天黑兰雪靖水米未进,胡杨不放心,阿诗雅死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非常平静的把自己关起来,一声不响,平静的像个死人。胡杨强硬地踹开门,兰雪靖将苏衍的衣服抱在怀里,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才哭过了。“主人……喝点水吧。”
兰雪靖就这么睁着眼睛,一声不吭,更加用力地抱紧怀里的衣裳,胡杨坐在兰雪靖床边,“主人,我去找世子爷好不好?”
兰雪靖眼睛睁大,泪一下就涌出来了,他像个木偶一样坐起来,沙哑着嗓子道,“不许去,以后都不许去。糖,给我桂花糖。”
胡杨取来桂花糖,兰雪靖抓了都填嘴里,为什么不甜了,为什么不甜了呢。胡杨看他这个样子很是心疼,他不会违背兰雪靖的意思,不让去就不去。
安西王府,武双把落在地上的幼鸟放回鸟窝。院里传来武枪的声音,武双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从苏衍自废右手以后,这是武双第一次见苏衍武枪。苏衍还是那个一杆银枪横扫千军的雍凉虎,只是这枪法一时杂乱无章,明显他心乱了,就是手上劲儿刚猛,一枪扫落不少树枝。
武双不知苏衍怎么了,难得见他拿枪,为何带着一股怒意。苏衍整整一个时辰没停下,最后实在没力气,拄着长枪汗如雨下,一时间脸上滚落的分不清是泪还是汗。兰雪靖这毒,当真快要他命了。
苏衍收枪回屋,把院里埋着的酒提前挖出来开封了,拿起酒坛往口中灌,一口气灌了一坛酒,随手将空了的酒坛子丢出去,哐当一声酒坛子摔了个稀碎。
苏衍在盛安七年,虽说常去花天酒地,这个样子灌酒武双还是头一次见。苏衍喝了一坛又一坛,直到手提不起酒坛子,仰面倒在地上,手腕盖着眼睛,看样子是醉了。武双见他许久不起来,跳下房顶把人背回屋。
直到嘉良帝下葬,武双再也没见兰雪靖来过,难道二人真闹掰了,苏衍面上看着并无变化,就是人看着颓了许多,眼神愈发得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