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幻梦,终归尘土1
赵元初自嘲地勾了下唇角,“说实话,吉祥楼的女儿红虽是名声在外,却名不符实。”
苏衍倒了一杯酒放在赵元初跟前,“虽是名不符实,可赵太傅每次去还是必点此酒,可见是在迁就某位友人。”
“醉翁之意不在酒,涉政王想问什么直说无妨,如今我已是罪人之身,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苏衍抿了口酒,“确实名不符实,味儿不对。说说南琴吧,你们二人是何时走在一条船的?”
赵元初仰头长叹一声,“这事说起来就久远了,大约六年前……”
六年前赵元初初入盛安城任大理寺丞,不过在大理寺的日子并不好过,同僚有人排挤他也有人敬而远之,赵元初表面上装作不知,其实心里头比谁都清楚,可没办法啊,谁让他出身宁远赵氏,虽是名门望族却无入仕机会,赵元初好不容易坐到了大理寺丞的位置,本以为可以一展宏图,却处处碰壁。
吉祥楼是个好地方,凡是想攀附名门望族的往吉祥楼跑就是了,赵元初也喜欢吉祥楼,倒不是他想攀附谁,而是坐在这里可见官场百态。
赵元初素来喜欢一人饮酒,不叫任何人作陪。那夜正值中秋佳节,赵元初多喝了几分,出门的时候撞到一白衫男子,“抱歉!”需看了几眼,是个好看的人,不过那双眼睛晦暗不明。
“赵大人喝多了。”南琴的声音如一碗平淡的水。
赵元初仔细端详了下南琴,“敢问这位先生是?”
“在下南琴,司乐坊的乐师,见过赵大人。”
赵元初见他身后背着琴,他虽没见过南琴,不过南琴二字他还是知晓的,“原来是宫里最负盛名的琴师,失敬失敬,赵某喝多了,还望先生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南琴,“先生看起来不高兴,像是心里憋着一团火,我也独身一人,在这熙熙攘攘的红尘里找不到一个可以共饮的人。若是赵大人不嫌弃,今夜南琴陪大人不醉不归如何。”
南琴身上与生俱来的清雅,谈吐让人极为舒适,赵元初打开门,“先生请进。”
南琴放下背在身后的琴,“赵大人可否要听琴?”
赵元初三分醉意,“先生之琴艺赵某已闻许久,今日若能听得先生之琴声是赵某之幸。”
南琴轻轻拨动琴弦,就像他的人一样,南琴的琴声清雅极了,赵元初心中那团躁动不安的火在南琴的琴声下渐渐平息,获得了久违的平静。
自打那以后,赵元初和南琴相谈甚欢,南琴不止琴艺高超还学识渊博让赵元初佩服不已。赵元初也常向南琴倾诉多年来的不得志,南琴极为动容,两人常一起感叹命运的不公和仕途之艰险。
南琴极为会蛊惑人,而被蛊惑之人常常深陷其中不自知,南琴向赵元初道出了嘉良帝的身世,一开始南琴也只是当对知己好友吐露秘密一样说起这件事,实则在慢慢引诱赵元初入局。
赵元初那时并不知南琴还有个身份就是悟真,南琴让替身悟真接近赵元初,以血统那一套深深套住了赵元初,赵元初在不知不觉中被拉入局。
直到悟真案彻底闹大,辅国司到处抓人。晁音为了替嘉良帝掩盖真相以假乱真,闹得满城风雨。当时的盛安城,老百姓出门在外说话都得看看身边是不是有辅国卫,辅国卫四处抓人,有人仅仅只是谈论了几句就被抓进了辅国司。
盛安城人人自危,赵元初一下害怕了,辅国司一连抓了好几个悟真的替身。赵元初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入了局,为了自保不牵连赵家,赵元初暗中帮南琴清理了很多证据。直到辅国司传来悟真已死的消息,赵元初才彻底幡然醒悟,这一切或许是南琴的局。
赵元初开始怀疑南琴,暗中调查了很多东西向嘉良帝请求重查此案,最后在审理一个知情人时不慎将人打死,被大理寺同僚上表参了一本,因此被贬出了盛安,赵元初这才真正意识到南琴的可怕之处,暗中调查南琴的身世,直到查到了郑卿真,赵元初才彻底明白自己被人当了棋子不自知。
赵元初被贬出盛安后与南琴还是常有书信往来,赵元初早已怀疑南琴,可是他觉得南琴还有利用的价值,两人开始了面和心不合的合作。
直到汤石河一案,赵元初才终于认清南琴的可怕之处,汤石河一案是多方势力角逐失败的后果,但是南琴在其中浑水摸鱼,他派人在汤石河守卫的饭菜里下药,致使精锐之兵腹泻,让沙漠悍匪屠戮,还截了许游报信的文书,白石城被屠,耀州失守。
苏衍放下酒杯,放在桌沿边的手指骨节发白,“汤石河一案是南琴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