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黑发男孩的脸,像是只终于等到主人回来的小狗,满心欢喜地注视着对方。
然而,坏风景的家伙不请自来。
耳边响起清脆的脚步声,主人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靠近。
“……呀,真是好久不见啊,中也。”
穿着沙色风衣的黑发青年双手插兜,站在小巷口,背对着不远处路灯的照明,脸上的表情分辨莫清。
男人迈开步子,朝前走了两步。
下一秒,便被狠插入自己脚下地面的那把匕首而堵住去路。
他不得不停了下来,而身体却已经完全进入了黑暗,这反而更好让人看见主人的脸。
“滚。”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盯着叛逃了港口afia,同时也是自己前任搭档的太宰治,蓝眸中瞳色微深,倒映着那张言笑晏晏的、令人作呕的脸。
他本能地想要挡住悠的身体,但却也明白,在自己这个人精搭档面前,一切的掩饰都毫无作用。
“……嘁。”
中原中也烦躁地一啧舌。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驱赶着闯入自己领地的陌生雄狮般,语气不善。
“喂,你这混蛋青花鱼怎么在这里?”
“小蛞蝓难道不清楚为什么吗?”
太宰治微笑着,平静地反问道。
……果然太宰是跟着悠来的。
中原中也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
“……所以,太宰,你这家伙,是不是早就知道悠回来了?”
但凡对方稍稍一点头,捏得梆硬的拳头就已经准备挥到这家伙的脸上了。
太宰治没有马上回答,各种思绪在微暗的鸢眸中飞快闪过。过了良久,黑发青年才不紧不慢地轻声道,
“也不算是……只是说,今天我才真正确认而已。”
“……哼,算你捡回一条命。”
中原中也冷笑一声,算是接受了对方这个说辞。
他径直抱起已经昏迷过去的一之濑悠马,扣住对方的手臂,将他揽入怀中,像是捧着一只柔软又惹人怜爱的小动物一般,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
“今天没有时间,也懒得收拾你。下次遇见我可不会顾忌什么搭档友谊对你手软了。”
中原中也冷冷的声音在面前想起,太宰治没怎么听进去——或者说听进去了他也并不会在意。
他只是专注地盯着面前赭发青年怀里闭着眼睛的少年,鸢眸一点点变黑,但却未加阻止,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对方的动作。
心底升起的那股名为嫉妒的丑陋情绪,化成一摊刺鼻的酸水,侵蚀着内脏和骨髓。
中原中也懒得去管太宰治心里想的什么东西。
而当他径直略过太宰治的身侧,背对着自己的黑发青年却忽然开口说话,让中也的脚步下意识一顿。
“中也,你准备把悠带到哪里去呢?”
太宰治背对着自己,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就连声音也都分辨不出情绪波动。
然而,对方越是平静,越是自然而然质问的语气,反而更加能挑起中原中也脑内那根控制着理智的神经。
太宰治没有任何胆怯,看上去并不畏惧中原中也针对自己迸发出的强大敌意。他没有擡头,也没有转过身,只是垂着眼睛,嘴角带着若有若无、意味不明的轻笑。
好在中原中也的理性没有完全断裂。他咬着牙,强忍住心中想要给这家伙一拳的冲动,声音冷如寒霜。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太宰,当时你这混蛋也在里头推波助澜了吧……哼,那件事情,到现在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呵呵,就算当时没有我,想必悠也会抛下你的吧。就像曾经抛下了我一样。”
咚。
周围的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响,以肉眼可见的幅度下陷。
中原中也抱着怀里的黑发少年,站在蛛网般不断开裂的地面中央,身上泛着代表异能力的猩红色暗光,赭红色的发色也如同失去重力般,在空气中悬浮飘动。
穿着黑色西装的赭发青年,这个时候终于动了。
中原中也微微偏过脑袋,那双三白眼微微吊起,紧缩的钴蓝色眼眸里充斥着浓郁的杀意,气息赫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
“太宰治,如果你真的着急自杀的话,我随时都能成全你……”
“悠是真的不记得我们了,中也。”
中原中也还没有说完,却被太宰治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打断,脑内的情绪和思维,中断了一秒,随后微微皱起眉。
“……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中也。”
太宰治似乎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自嘲与讥讽,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后背固执己见的中原中也。
“我已经试过了。悠的记忆很完整,没有出现任何中断,语气、神情自然。”
“你应该知道的,这么多年,我在港口afia的审讯室经手过多少嘴硬或者狡猾的家伙,没有一个能在我的面前的撒谎而不被发现。”
“所以,这是真的哦。”
“悠把我忘记了,把你也给忘记了。将过去所有的记忆与羁绊都当成一团用过的纸巾,随意地揉捏过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其实中也你刚刚也发现了吧。所以才会那么愤怒。”
随着太宰治看似平静的诉说,中原中也周围的气压愈发低沉,牙齿也咬得嘎吱作响。
是的,当他抓起悠的头发迫使他擡起头,看清楚对方眼中的恐惧和陌生时,自己在那瞬间就已经明白。
悠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被遗忘」。
这比愤怒、恐惧、被厌恶、不屑一顾更加令中原中也感到愤怒和不知所措。
怎么可以忘记我?
唯独你不能够忘记我。
疯狂的野兽从心底的牢笼中出逃,跳上脑袋大口大口地吞噬着自己的理性,满不在乎在齿缝滴下绝望的血液。
然而,太宰治话音一转。
“但是,”
“这些或许并不是悠想要做的,包括遗忘这件事。”
“……某种意义上,”
“这也是件幸运的事。”
就算被忘记也好,只要悠能够回到自己身边,只要他能够留下。
就当是神明的惩罚吧,自己也心甘情愿地接受。
中原中也垂下脑袋,头顶的黑色礼帽垂下,扫下一层浓浓的阴影,将大半张脸都笼罩了进去,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他明白太宰治和自己说这番话的意思。
但中原中也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对方话音结束后,在原地略微停顿了片刻,随后本能地抓紧了抱着悠的手臂。
“就算是这样,”
“我也绝对不会让悠轻易从我身边离开的。”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丢下这句话,毫不犹豫地从小巷中离开。
一时间,昏暗的小巷里,只剩下那个穿着沙色风衣的高挑声音伫立在黑暗之中,一言不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之前那些被中原中也抛下的那堆人型生物,从喉咙里挤出无意识的微弱的呻吟声。
“……呵呵。”
黑发青年略微扬起唇角,掉出一声算不上善意的轻笑。
太宰治没有转身,只是平静地擡起脑袋,鸢色的眼眸一片黑海;
若是与他共事过的人看见,必定能认出,这是太宰治在港口afia的那段时间里才会有的眼神。
浓稠的阴郁之色从他身上流出,往日的轻佻荡然无存。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倒在了那双眼眸之中,化为无底洞的深渊,对面前这个世界充满了讽刺。
他看着眼前,被中原中也遗留下的人堆;转而又低下脑袋,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忽然亮起的屏幕在昏暗的小巷中格外显眼,倒映在太宰治的眼睛中。
屏幕上正闪烁着一个小小的红点,以一种普通人不该有的行动速度朝某个方向移动着。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抹讥讽的轻笑。
“啊啦,就丢下这群人不管了吗?不做好收尾工作可不行啊,中也。”
『——让我猜猜,』
『会在哪个安全屋呢?』
早晨,房间内。
身下的枕头柔软,像是云朵一样,几乎要让人整个陷下去。
或许是因为昨日出门所带来的疲惫感,一之濑悠马有些不太想动,但还是费力地睁开眼睛,望向光的方向。
从后颈处传来的酸痛感,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
“唔……”
结果,眼睛却被那缕从窗帘缝隙里漏出的阳光晃到,他下意识地将脑袋侧向一边。
而这么一侧头,便让他看清楚了自己所身处的环境。
完全陌生的房间,陈设精致。主人并没有什么炫耀的心思,但内敛却又精致的设计,一看便价格不菲。
家具很新,却不是刚买的,使用痕迹较少……这里似乎并没有人常住,不过应该有人定时来打扫清理。
更像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
观察完周围,乱七八糟有用无用的信息都一并收入脑内,一之濑悠马抿了抿唇。
他坐起身想要下床,自手腕处传来强烈的牵扯感,拉扯着整个手臂猛地向后、迫使身体不得不停下了动作,防止造成更大的伤害。
“哗啦……”
耳边响起有些陌生的金属链条碰撞声,回荡在略有些空旷的房间里,响亮又刺耳。
手腕处的桎梏害得他肩膀的肌肉被牵扯住,肌肉拉扯以及皮肤被什么东西磨破的刺痛感,让一之濑悠马吃痛地微微吸气。
然而,从手腕处感受到金属制物擦过皮肤时冰冷感和微妙的痛觉,令他的身体一僵,随后视线缓慢地下移。
当望见手腕处,那个银白色、闪烁着令人恐惧的寒光的环形金属制品后,思维一时间变得呆滞。
他从口中挤出难以置信的气音。
“……诶?”
换新封面啦,说好的双黑夹心
悠酱:……这是什么?
我:当然是魔法手环啦(慈祥)
先看吧,之后可能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