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
宋悦词酒后依旧不忘事,凌越说的话她大多都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也都大概有印象,对那句毫不犹豫的“不要”记得格外清楚。
宋悦词洗漱的时候突然停顿,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没有想过,凌越那么骄傲的人,他还会不带任何条件的继续惯着自己,她醉酒后多离谱的行为他都不觉得烦,他就一直带着温柔的笑意跟在她身后说着话。
分手时说着“就当我们没认识过”的人,会在背着她过马路时问她要不要和好。而她一直以为,凌越对她的感情早就冲淡磨尽。
宋悦词低头往脸上扑了冷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凌越是多好的人,所以,没有她,他确实会更好。没有她,他连冠军都已经拿到了。
美惠姨一早上都在担心她,处在想开口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好的状态。莫名让宋悦词想起很久以前,那时的美惠姨想问她和凌越到底是什么关系。
所以在美惠姨开口前,宋悦词先一步说道:“没有和好,只是碰巧。”她往面包片上涂果酱,不知道是怕美惠姨还要继续追问还是说给自己听,“不会和好了。”
她跟凌越的联系,也在那天后再次中断。像是集中爆发后,又归于了无尽的平静。
她的生活没有任何不同,排练演出,还有每天进行的练习。只是某次演出结束后,有个星探给她递名片,非常夸张又执着地赞叹她的外在条件和气质,拍着胸脯保证如果她愿意进圈,现在最红的小花也要给她让条路出来。
不少公司都会派星探来她们这里挖好苗子。但宋悦词都不记得多久没有类似于星探、经纪人、名导这些人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了,她曾经再三拒绝也无济于事的打扰,突然在某天集体消失了。
眼前这个星探在她正要开口拒绝时,被类似于艺人总监的人喊住,对方冲她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宋小姐,他刚上岗没几天,打扰到您了。”随后立刻就带着人走,一边走一边不忘教训人。
“就你眼光好?就你看得出她能爆红?她那么好的条件愿意出道还轮得到你现在来挖?”
那入行才一周的星探确实委屈,“老大,她不愿意出道那咱们就努力争取啊。”
“别家怎么都知道要绕着她走,纪疏同当年都请不来,人都不敢打扰她懂吗?!就你,还一个劲往前冲?!”
那星探突然明白了,“懂了,她有人罩着……”
“喊,再喊大点声,我看你真的不想在这行混了。”
那块玉没补好。凌越亲自登的门,按梁家的规矩提前半月下了名帖请求登门拜访。
用宋涛的话来说,凌越一个小老外,最讲求做事随心,加上凌家的做事风格,一群人里最没顾忌的就是他。
他这么一个从不在乎这些东西的,一块玉碎了就碎了,又不是买不到更好的。难的是要他低头,要他开口求人。
但他这个态度,让本来就对他印象不错的梁家老爷子很满意,也有可能是因为跟前些日子来梁家的秦琛形成了鲜明对比,于是梁知敬主动说道:“这块,补了也无用,不可能完全看不出痕迹,但我这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凌越花了大价钱,可钱对他来说,一向是最不用在意的东西。重要的是他给宋悦词上香进的功德,即使分开这么久,即使长时间在国外,每月一次,风雨无阻,从未间断。
如果那天宋涛和乔熠不在场,如果那天宋悦词没醉酒,他其实很想说,碎了挺好,说明它真的能为你挡灾,我没有徒劳无功,佛祖也许看我诚心,都没跟我计较我这辈子其实根本不信天,也不信命。
既然换了块玉,功德也得重新攒。
因为大暴雨十安寺的游客都少一大半,凌越撑着伞,独自上的山。莲花石塑,庙宇飞檐,一切都不曾变。
他从来只进香,从不碰签筒。想起上一次,还是和宋悦词挨着摇签筒的那次,他给她换了一支上上签。
同他相熟的大师已经熟悉他的脾性,就算不信佛,却也诚心到了一般人绝比不上的程度。凌越从黄色蒲团上起身,本应该毫不犹豫出殿门,今日却侧头问了句:“这求姻缘灵不灵?”
大师还没回答,他就站起了身,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恢复了那副天能耐我何的态度,“求来的有什么意思。”
宋悦词不知道她那块玉被换成了新的,因为那对玉牌看起来实在是一模一样。新的玉没经其他人的手,是凌越送到云安墅的,他把东西放下后按了门铃,不等人出来,直接转身就躲。
他对这里太熟悉,他直接就靠在一楼通往三四楼的楼梯上。他听着开门的动静,随后是拿起包裹后长久的安静。直到听到关门声,他才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知道,宋悦词第一时间就能猜到是他。
但那瓶带了标签的药瓶,无形地横在心口,他好像必须要学会放下。
“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宋涛一边套高领毛衣一边说道:“凌越夺冠的夏天近在眼前呢,结果现在已经进入冻死人的冬天了。”
宋涛今晚去给人过生日,特地问秦琛去不去,直接换来一句“快滚”,于是他又看向刚训练回来的凌越,一脸的欲言又止。
凌越:“怎么?”
宋涛:“美女如云的场合,在考虑适不适合叫你陪我去,唉,老莫在就好了。”
秦琛:“他有什么适不适合的,他说一句不能拍,谁还能故意给他放网上去啊,大家都聪明人。”
宋涛:“不是说这个,就……”宋二少看起来真挺为难。
秦琛眉一挑,“你那又不是乱七八糟的网红派对,正儿八经给人过生日啊,他现在单身,单身好吗?”
凌越倒是一点不为难,只是他连衣服都懒得换一套,直接从沙发上抓了件藏青色的长款大衣,“走吧,我陪你去,就是我没准备礼物。”
宋涛一听也不纠结了,美女如云无所谓,凌越照样洁身自好,虽然他跟宋悦词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夸张到拒绝所有有宋悦词不熟悉的人在场的局,即使他偶尔去了,也会报备频繁到让人怀疑是被下了蛊的程度。
宋悦词和凌越在一起的时候,凌越连手机都给她录入了指纹,所以她想看的话,什么都可以看,但凌越对她从来就没有秘密。
他的爱一向无暇,完全坦诚。甚至有那么几次,凌越拿着手机往宋悦词手里放,要她替他往群里发平安到家的消息。
凌越是私人领地意识感很重的人,但是他就是愿意把“宋悦词”变成烙印刻在他身上。
路上宋二少还是特地提了一句:“之前喜欢你的女孩都在,乔家那个小儿子我估计也在。”
凌越笑,“那怎么了?”
宋涛:“也是,谁能把你怎么着啊。”
到了地方宋涛去给寿星送礼物,凌越独自去了人少的二楼。宋二少这头送完礼,就听见了一个虽然已经又很久没听到,但只要听过就绝对不会忘记的声音。
宋涛僵在了原地,啊不是,千万别告诉他是乔熠把宋悦词带来的啊!他今天为什么要多嘴要凌越陪他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