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威严,她不敢直视,即使萧韫方才并未透露身份,他闪身至族长面前,救下她的时候,她瞧见此人半眼,便已被凌厉气势吓得双腿发软。
“说。”潮景帝在遂钰这吃瘪,擡眼轻飘飘道。
玉罗绮使劲咽了口唾沫,双臂脱臼的痛感终于伴随着片刻喘息滚滚而来,她咬唇,苍白道:“船夫期初是秀州守备军中的小旗,后来妻儿老小被选中成为祭品,他选择离开守备军,带着许多亲眷受害的战友,成立了先锋军。”
遂钰诧异,那船夫浑身上下看不出任何习武特征,竟然与先锋军渊源颇深。
“你们所见那伪装成果脯的小贩,真名不知,先锋军中大家叫他野狐。为了隐藏身份,先锋军会以代号称呼彼此,船夫的名字是孤帆。”
“后来先锋军中产生了分歧,孤帆在内斗中败阵,听宝姨娘说,他是被人毒哑的。”
玉罗绮疼痛难忍,倒吸口凉气,额头抵着马背,断断续续道:“柊在孤帆高热昏厥之际,将他背去医馆,大概……大概是因为这个吧。”
遂钰快步来到玉罗绮身旁,简单查看伤势后,对萧韫说:“手臂能接好吗。”
萧韫:“可以。”
玉罗绮眼皮一跳,颇觉不妙。
手臂脱臼其实很好接,只是受伤者可能会遭罪,萧韫手法利落,当年行军塞外,什么阵仗没见过,有人伤口被兵戟划拉开碗大的口子,军医忙不叠时,便得由将士自己缝合。
玉罗绮疼得晕了过去,遂钰与萧韫对视,萧韫启齿:“累吗。”
遂钰点点头。
……
在天枢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一处山洞中修整,夜幕降临,面前只点燃巴掌大的火堆用于取暖,避免宗祠半夜搜索,暴露自身所在。
趁着玉罗绮昏迷,遂钰与萧韫也终于有机会比对彼此得到的消息。
宗祠必定不知萧韫也在,先锋军是否有皇帝的消息存疑。但若是要对南荣遂钰赶尽杀绝,必定是得了什么消息,迫使他们不得不下此毒手。
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大度有人不想皇帝活,连带着顺手解决南荣王府。
假借他人之手杀害皇帝,大都帝位虚置,景飏王护送公主未归。
太子与大皇子都有嫌疑。
萧韫沉吟:“曙合拉说司寇柊是与你们见面后,离开宗祠才死的。”
“在这个时间段里,应该是有人向宗祠透露消息,族长下令杀了司寇柊,孤帆寻找曙合拉,曙合拉带着消息来客栈。”
遂钰:“按照孤帆的遭遇,想必先锋军也不是什么善茬。既知陛下在秀州,若其为民,便该直接寻找陛下相助。司寇柊应该是不信任他们,才选择绕过先锋军,直接找南荣军相助。”
须臾,遂钰心中浮现了个不大可能的念头,却也是最好的解释。
萧韫:“有人故意隐去消息。”
遂钰:“大都的人在作怪!”
他们同时开口,同时落下,又很快欲言又止。
遂钰眨了眨眼睛,低头用手中的木棒戳着土地,说:“你说吧。”
“朕在,他们便不敢兴风作浪。”萧韫并未推拒。
山间夜风寒凉,他将手边的披风抖开,将兜帽盖在遂钰头顶,道:“南荣家的人死在这,无论是死在宗祠手中,还是先锋军手中,他们都会抵赖为对方所为,故此借用南荣军荡平所谓的叛逆。”
“上报朝廷后,朕自会将他们视为功臣,加以封赏。”
还真是好算计。
若皇帝死在秀州,大都那边的谋划便至此完美落幕,帝位空悬,谁解决秀州之难,谁便能得拥护。
在登基前了却秀州这个天大的隐患,身负功绩坐稳帝位,无疑可被后世称赞。
遂钰感叹,还真是城门失火,可他不想做那条鱼。
“大都有人要杀陛下,陛下,您可千万别死。”
萧韫并不关心这个,反问道:“此话是为了自己活命,还是为朕。”
“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
遂钰说罢,自己都笑了。
他以前以为这句话很难开口,但现在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说出来,境况似乎也没什么改变,或者说好像更差劲了。
他和皇帝躲在山洞中,随时警惕着四周,身边还有亟待医治的贵族小姐。
盛夏的雨来得又急又快,遂钰接着微弱的光望向远处,浓云蔽月,看了也是白看,潮湿的味道卷携着微凉的泥土气息,缓缓蔓延至脚边。
萧韫忽然从怀中拿出什么,放进遂钰手中。
圆润光滑,足有鹌鹑蛋那么大。
遂钰借着火光,定睛,瞳孔骤缩。
潮景帝:“这是朕从皇后冠冕摘下的顶珠。”
“……”
作者有话说:
百章惹!如果大家手里有海星请多多投给南荣吧,想要长评论……(开始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