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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山海亦可平(2/2)

你也想念吗

不追不赶慢慢走回家

就这样虚度着年华

没牵挂

只有晚风轻拂着脸颊

……….”

许芸牵住父亲的手,兴高采烈的讲述自己经历了如何精彩的一天。

闻钰独自坐在教学楼顶,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闻舒跑去厨房偷吃,被哥哥发现后,扛在肩上丢进了沙发里。

陆文州靠在车旁,迎着天边灿烂的晚霞,他向走来的一大一小招手,“晚上想吃什么?”

这是最平凡的一天。

这是最美好的一天。

【平行世界】另一种可能性1

这是一场没有世仇,没有背叛,没有失忆和误会,一切都是完美的美梦。

-

万兴新来的经理据说是个留洋海归,名校毕业,祖上三代从商,真正的青年才俊前途无量。

“叫什么来着?”

男人站在楼顶的玻璃间俯瞰,烈日下,负责接待的秘书正引着一行人向他们所在的大厦走来。

身后,男人的三弟告诉他,“叫许念。”

“他爸不是姓书吗?”

“他家兄弟三个,他跟他妈姓。”

男人摸着下巴,视线追随着其中一道挺拔修长的年轻身影,不自觉牵了牵嘴角——有意思。

许念对这次的合作对象印象很差。

不是说对方脾气不好或者出口成脏,是他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像是在打量物件儿,让许念觉得很不尊重。

每每当他得谈不拢时,对方就会松口,让几个利润点当做诱饵,一旦上当,便又是一场拉锯战。

许念气得太阳xue突突直跳,他是来谈合作项目,不是给人当消遣打发时间的。

这位外人口中风度优雅,成熟稳重的商场新贵,面对自己时就仿佛一头玩弄猎物的野兽,傲慢无礼,桀骜乖戾,好像是生是死全凭他个人心情。

中场休息时助理劝他给上司汇报,毕竟级别不同,他是经理人家是老总,不买账也是情有可原。

许念拉不下那个脸,哪有第一场仗就认怂的,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商学院毕业,怎么能连个土财主都搞不定!

晚上回家,许念给大洋彼岸的祖父打电话,请教一些生意经,以及抱怨自己遇上了怎样一个毫无廉耻的对手。

书瑞在另一边安抚,又听他提到此人姓陆,便追问,“是江城的陆氏?”

许念躺在沙发上吃无花果,甜得牙疼,嘶嘶的倒吸气,“什么陆氏啊,早没啦,现在是陆家!”

书瑞听后一阵长吁短叹,告诉自己的小孙子,多年前他曾因公事回国,负责接待的就是陆家的某个长辈,据说是个很有头脑的人,只可惜那次他有事耽误,不曾与对方见面。

谁料那样大的家族竟然就这么没落了。

“真可惜,”许念感觉嘴里的果子都不甜了,唉声叹气的说:“您当年要回来了说不准这次还能帮上我。”

“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国内的环境就回来么,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孙子辈里书瑞最疼许念,除了两人过于相似的外貌,许念的性格以及对商业的敏感性都与他年轻时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被父母兄姐宠大,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总是怀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不一样,论起经济还是国内的发展前景比较大,大哥和二姐都走了,他们不要的我也不要!”

听听,这娇生惯养的发言。

老爷子在另一边无奈的笑,隐隐带着自豪。

许念用肩膀夹着手机,站在洗手盆前冲手,话锋一转,带着点撒娇说:“爷爷,文森特来找过我吗?”

文森特是他的前男友,两个月前刚分手,分手原因是对方觉得他无趣,心高气傲的许公子不接受这个分手理由,却一直没有找到时机和对方好好谈谈。

“没有,”书瑞叹气,言语中颇为不满,“你喜欢男孩我没意见,但你能不能找个靠谱的?他就是个无业游民,值得你念念不忘?”

“您不懂!”许念趴在沙发上,翘着两条腿玩儿,“初恋总是难忘,哦,我忘了,您那个年代是包办婚姻。”

书瑞没好气的哼了声,“我的初恋就是你奶奶!”

许念听罢哈哈大笑,另一边已经被他气得挂了电话。

他没说实话,第一个让他有心跳感觉的并非是坏小子文森特,而是十多年前,他上中学时,在电影院看到的一张侧脸。

那天是他生日,刚好电影院在放一部他出生那年的老片,邻座的是名亚裔男生,高高帅帅,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坚毅的面部轮廓配合那双深邃的眉眼很像电影里的男二号。

整场电影下来,他频繁偷窥对方,甚至在脑海里猥琐的臆想,这人脱下衣服时的模样。

一定是副魁梧伟岸的好身材,有着明显的八块腹肌和性感的人鱼线。

他为此痴迷,乃至多年后,这张堪称完美的侧脸仍是他午夜梦回时不可言说的自渎对象。

兴许是被勾起往事,当天晚上许念做了一夜梦。

梦里他侧躺着被人从背后凿开,然后猛烈撞击,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失声尖叫,爽得连脚趾尖都缩了起来。

那人趁机揉捏他的胸,硬如卵石的腹肌在他弓起的脊背上摩擦,汹涌的快感如同开闸洪水奔涌而出,不停刺激着敏感的神经。

许念抻着脖子用力向后望,急于看清对方面容,然而真等他转过头,豁然间就清醒过来。

掀开被子一看,果不其然,身下湿了一滩。

许念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沮丧。

有这么饥渴吗?都二十四了怎么还会遗泄!

顶着一双熊猫眼去谈判的结果自然是失败,会议中的多次走神令对方表现得极为不满。

许念诚恳道歉,为了挽回颜面主动发出晚饭邀请。

男人坐在椅子里把玩着一只金色的钢笔,许念被他那双骨节突出的大手吸引,不知不觉间又开始开小差,猛然间听到一声无奈的笑叹,“许经理,你在听吗?”

许念“啊”了声,擡头时眼神呆呆的,却把对方看得敛了嘴角。

男人目光深沉,往日的玩世不恭荡然无存,看起来还有几分严肃,“我说,你是以个人名义还是公司名义?”

许念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声音飘忽不定,“个,个人?”

“好极!”

男人将手里的笔一收,含笑起身,上前揽过许念肩膀,分外热情的送客,“那么今夜我们不见不散。”

说这话时两人贴的很近,许念能闻到一股混合着皮革的木质香气,继而耳廓一热,对方的嘴唇几乎是从他耳边的皮肤上擦过,湿热的吐息令他登时红了脸。

一直到站进电梯,许念还在疑惑,不就是吃个饭么,至于高兴成这样?难道平时没人请他吃饭?

还是太过年轻,不曾想这竟是对方循循善诱的圈套。

翌日醒来,许念头疼欲裂,习惯性伸手去够床头柜,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睁眼一看,整个人瞬间石化在原地。

这是哪儿?!

陌生的房间,看装潢不似酒店,倒像是某人的卧室。

许念挣扎着爬起身,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四处打量,越看心越凉。

更恐怖的是,他居然在地板上发现了四只用过的安全套!

好家伙!打桩机吗?

他颤颤巍巍向后摸,果不其然,个不认识的野男人至少厮混到凌晨,甚至更久。

完了完了完了。

许念在心中仰天长啸——会不会得病啊?我还不到三十岁,我不想死啊!!!

房门被敲响,“野男人”赤裸上半身,抱着双臂斜靠在房门上打量他,“你是打算继续在这里发呆还是先下来吃饭。”

许念的脸上挂着两行宽面条泪,“我们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对方开始给他掰手指数,“七点半一起吃饭、八点半你说要带我去酒吧体验年轻人的夜生活、十一点你喝多了我想把你送回家,但你不肯告诉我地址,凌晨一点你说热就爬上我的床······我说你能别总盯着我的肚子看吗?”

许念轻咳两声,把视线从对方搓衣板似的腹肌上移开,故作镇定道:“先吃饭吧。”

说完就要下床,脚刚落到地上,双腿没来由一软,不等他反应,整个人顺势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

“昨晚谁说的自己身经百战?”

明明是嘲讽,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

许念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在空中胡乱挥舞,被对方丢到了赤裸的肩上,“抓好了,是不是没被人抱过。”

抱老子的人多着去了!

许念在心中腹诽,却还是抓紧了对方肩膀上的肌肉,不禁暗叹——这该死的手感!

吃早饭时他听对方将昨夜的事重新复盘一遍,听来听去都觉得不靠谱。

就不说两人相处不到三天,还是合作伙伴,他怎么会放任自己喝多呢?

再看坐在对面的男人,宽松的灰色家居服被他穿出了一种慵懒的性感,腰间裤带散着,可以看到小麦色的人鱼线和一点点黑色的毛发,某个部位鼓囊囊的,光看着就知道很有料。

许念咽了咽口水——或许······不亏?

“蛋饼不好吃?”

男人放了咖啡,双手交叠放在餐桌上,微笑着看他。

“有点淡。”

许念不自在的挪开视线。

下一刻,面前的盘子被拖了过去,对方捏起一块他吃过的蛋饼咬了口,仔细咀嚼后眉头一皱,“还可啊,是不是国外的口味太重了?”

许念惊恐看他,手里的叉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对方见状起身,绕过桌子来到他面前,弯腰拾起。

许念注视他黑色的发顶,以及背部的肌肉线条,正要伸手去接,却被男人用力握住,粗糙的拇指在他的掌心打旋,揉得许念头皮发麻。

“陆,陆总,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许经理,”陆文州半跪在他眼下,用一种沙哑又磁性的声音郑重道:“我希望你能对我负责。”

许念,“??”

这,反了吧?

见许念迟迟不回答,陆文州摆出一副受伤的神情,“第一次对男人来说真的很重要,你也是男人,你应该懂的,对吧?”

许念,“?????”

“如果你愿意与我交往,我可以让利百分之三十。”

许念,“!!!!”

“当然,我这人不喜欢强迫,你要是不同意,我也······”

“我同意!”

许念用力反握住对方,眼睛亮得出奇,“陆总,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陆文州起身,重新回到椅子上做好,端着咖啡眉梢一挑,全然一副拿捏于股掌的模样。

看吧,男人都是负心汉,刚答应就连装都不愿装了。

许念满头黑线,手举在半空中,掌心还残留着对方干燥的触感。

“你多大?”他问。

“三十四。”男人低头喝咖啡。

“不像。”许念撇嘴。

“那你说我多大?”陆文州依旧垂着眼。

许念猜测,“二十……九?”

陆文州点头,“那就二十九吧。”

许念:“······”

【平行番外】另一种可能性2

陆文州依照约定让出了自己的利益,合同谈成,许念却并不高兴,总感觉像是某种不太好的交易。

之后的一周他都以工作忙拒绝了对方的邀约,久而久之也就没再收到男人的电话和信息。

许念把自己活成了只鸵鸟,不听不看不想,日子倒还算过得去。

周末公司聚会,他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玩得挺嗨,一直闹到凌晨三点才结束。

勾肩搭背的站在路边等车,迷迷糊糊就见对面停着辆黑色的普尔曼。

许念不认识,听身边的同事夸张道:“嚯!这是哪儿的神仙下凡了?”

也就是话音落地后的几秒,车门被打开,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自马路对面疾步走来,面对众人,几乎遮挡了全部光源。

许念望着他痴痴笑,说话前还打了个酒嗝儿,“你来晚了,我们都结束了。”

男人的脸隐在暗处,看不出是个什么神情。

“是陆总吧?”

有当时一起谈合同的同伴将人人出,立马酒醒了大半,九十度弯腰鞠躬,“陆总好!”

陆文州拿这群醉鬼没办法,敷衍着点了下头,就听许念怒道:“没骨气的东西!他不就是有点钱?他他,他还有什么?”

陆文州好笑的抱着手臂打量他,“许经理觉得我还应该有什么?”

许念当真想了半天,一拍大腿,“他ji·····很大!”

在脱口而出的瞬间,有人飞速捂住了他的嘴,好在大伙儿都醉了,谁都不知道他呜呜呜的说了些什么。

“各位玩得尽兴,我带他先走一步。”

陆文州向众人微笑,边说边将许念扛在了肩上,任凭他如何扑腾都不为所动。

六七号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人掳走,一开始打招呼的那个还狗腿的挥了挥手,“陆总再见!陆总下次再来!”

又是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许念环顾四周,还是熟悉的房间,以及熟悉的头疼欲裂。

男人端着热粥进来时,他正伏在床边干呕,吐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眼冒金星,晕得话都说不出。

“不能仗着年轻就胡来,”陆文州一把将他扶起,又贴心的为对方身后塞了个枕头,不轻不重数落,“没什么是比健康更重要的。”

“现在几点?”许念挣扎着就要起身,又被重重摁了回去。

“今天周末。”对方将手机递给他看。

许念扫去眼,大脑中的神经仅仅松了一瞬,便再次绷直。

他冲男人虚弱的咧嘴一笑,“又给你添麻烦了。”

陆文州隐隐皱了下眉,放下粥碗坐到床边,耐心又诚恳的发问,“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许念垂着眼睑摇头,手指无意识的互相缠绕,“没有,你很好。”

对方听罢深深叹息,“我说过我不喜欢勉强,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就算了。”

许念不作答,只是静静靠在床头,直至听到对方叮嘱自己喝粥,而后身侧的床畔一轻,继而脚步声由近至远,他都没再说一句话。

情场失利的后果就是事业上迎来了顺风顺水。

许念像开了挂,短短三月谈成了四笔生意,有一桩还是打的逆风局,全靠他成宿成宿的翻资料硬是啃了下来。

按照惯例,中秋节前都有一次商业聚会,许念因优秀的工作能力被选为陪同参加,当上司将他介绍给每一位与会的名媛大佬时,他表现出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得体。

从容有度的言行,配合上英俊不凡的相貌,吸引了不少来自异性甚至同性的目光。

就在他肆无忌惮的散发魅力时,丝毫未察觉,自己正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

片刻后他被带到那人面前,两人寒暄握手,他还是会因对方干燥温暖的手掌心跳加速,而男人却已经能够像个陌生人那样露出疏离又礼貌微笑。

他甚至还会为许念在上司面前美言几句,那股子情场老手才有的干脆利落,让许念不得不怀疑,当天男人其实是在撒谎。

说什么第一次。

说什么要让人负责。

如同傻子似的被人耍着玩儿,令许念产生了一种真心错付的挫败感。

为了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许念工作得更加卖力,优秀的业绩让上司对赞赏有加,不仅在大会上公开表扬,甚至多次破格提升。

这导致有一部分人开始看他不满,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却散播一些恶毒的言论。

许念对这些流言蜚语只秉承着一个原则——只要不舞到自己面前全当是没有。

然而事态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谣言变了风向,从他的傲慢不近人情,变为了私下的作风问题,据说他与每一任客户都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许念无法再坐以待毙,怒气冲冲找到上司,希望对方能出面为自己主持正义。

令人意外的是,上司对此并未表态,只是打着太极将他敷衍了过去。

许念不懂这是为何?明明自己业务能力突出,理应受到维护才对。

他回国时间尚短,对国内的人情世故知之甚少,不懂得功高过主以及收敛锋芒。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到了年末,年终大会上,他虽然受了表彰,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奖励。

职位、奖金,什么都没有。

许念百思不得其解,渐渐开始懊悔自己选择回国是否是个错误。

农历新年,他与大洋彼岸的家人视频。

另一边正在热热闹闹的包饺子,父母哥姐齐聚一堂,小外甥们争着抢着给他拜年。

许念笑得没心没肺,与大伙儿闹了一通,然后电话九被交到了祖父手上。

关了房门,书瑞仔细叮嘱小孙子要照顾好自己。

许念鼻尖一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抱着抱枕佯装无事的撒娇,“爷爷,我想家了。”

书瑞在另一边笑他,“多大的人了还想家,”却将话锋一转,“那就回来吧,我们也想你。”

许念不吱声,挂了电话,独自来到窗边,望着天幕上绽开的一朵又一朵烟花,从年三十一直坐到初一。

回程的机票定在下午,许念花了半天时间收拾行李,以及写辞职报告。

邮件发出后,他瞬间轻松无比,仿佛心头的巨石落地,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这种释然的感觉了。

坐在电脑前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什么,开始给好友们编辑告别短信,通讯录翻到最末,一个被他有意回避了许久的名字映入眼帘。

陆文州。

他不知该怎么定义两人的关系,合作伙伴?一夜情对象?还是倒霉鬼与负心汉?

好像哪一种都不对,偏偏又都能沾上点边。

许念不自觉牵起嘴角,手指点开聊天页面,慎重的敲打起来。

——还是说一声吧,毕竟孽缘也是缘。

令他没想到的是,消息发出的几秒后对方就回过电话。

“在哪儿?”

听语气不善,许念硬着头皮说:“在家。”

“哪都别去,等我十分钟。”

许念反应不过来,举着手机“啊?”了半天,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是要干嘛?他要来干嘛?

许念焦躁的在客厅来来回回踱步,越想越觉得自己纯粹没事找事儿,一声不吭的走多好,发什么告别信啊!

说不准人家会觉得自己是在欲擒故纵,上赶着要他来似的。

烦死了!

许念站在客厅抓狂,耳畔铃声响起。

这,都没到五分钟吧?

他磨磨蹭蹭去开门,迎面就见男人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大冬天的居然连件外套都没穿。

许念忐忑得不敢说话,对方却笑了下,故作轻松的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许念这才让开门,盯着男人的背影,不自觉咽了咽唾沫——怎么办怎么办?他不会是来揍我的吧?

不对,他为什么要揍我?

脑子里正开小差,猛然间身体被钉在了门上,男人身体冰冷,吻却是炽热的。

许念被亲得措不及防,试图推开对方,双手却被捉住,拉高到了头顶。

男人吻技很好,松弛有度,勾得人神魂颠倒。

许念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松开的,等到清醒过来时,他已经主动攀上了人家肩膀,以一种别扭又难以形容的姿势挂在了对方大腿上。

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凌乱。

许念的眼睛里浮着层水光,嘴唇因充血变得红肿,男人也不例外,胸口剧烈起伏,头发都被揉得一团乱,目光却无比深沉。

“有件事,我想问你。”

他沙哑开口。

许念定定望着,似乎已经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

“不走行不行?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

“陆总是想包养我?”

陆文州笑起来,这一笑褪去了平日里的那股锋芒劲儿,整个人变得柔和又深情,“阿念,给我个身份。”

许念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佯装听不懂,问:“什么?”

耳畔有人轻笑,滚烫的嘴唇摩擦着他的脖子一路向下,紧跟着一双大手钻入了毛衣下摆。

宛如恶魔低语,带着沙哑的情欲,“坏孩子。”

不知是不是清醒的缘故,许念感觉这一次比过去的每一次都要来得真实。

男人孔武有力的身躯将他整个人带动,浑浑噩噩中他只能抱紧对方臂膀,如同一艘渺小的船,感受着巨浪滔天,然后一次又一耽溺在危险的边缘。

直至头皮发麻,脚趾尖蜷缩,嘴唇无意识的呢喃,而后汗津津,软绵绵,像条无骨的鱼,任凭对方摆布。

房间中光影变换,从客厅到卧室,再由卧室到厨房,天边一抹残阳如血,许念才倒在男人强劲有力的臂弯间,累得连申吟都发不出。

“好渴……”他黏糊糊的撒娇。

男人听罢托起他的屁股,许念一声呜咽瘫软在对方怀中。

像是故意难为,直饮机明明就在餐厅,却有人坏心思的绕了远路。

许念眼眶通红,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才被宽宏大量的放过,继而嘴对嘴的哺喂,清凉的水流划过喉咙,他的耳畔是飞机起飞时的轰鸣。

算了,管他呢。

许念昏昏沉沉的想,机票可以再买,这么契合的床伴,错过可就真没了。

-

“说实话,你真是第一次?”

午夜时分,许念坐在餐桌前擦头发。

洗个澡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本来都快洗完了,又被人摁在浴缸里来了第二轮。

男人背对他,赤裸着上半身,从肩膀一直延伸向下的肌肉群看得许念心有余悸,头一次有种吃不下的感觉。

“加上今天是第二次。”

陆文州将做好的宵夜端上桌,两碗加了蛋的方便面,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许念家里只有鸡蛋和泡面。

幸而某人好养,吃得热火朝天,不一会儿就拍拍肚子表示饱了。

“我不信,哪有第二次就能干六七个小时的。”

许念吃饱喝足又有力气作死。

对方认真吃饭,直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才道:“这叫天赋异禀。”

“啧,不要脸。”

“要你就行。”

-

初三这天他们一起去庙里烧香,许念跪在蒲团上许愿,模样虔诚不行,磕了头起身,见陆文州一直盯着自己笑。

许念不解,问:“你看我干嘛?磕头啊。”

陆文州由此虔诚叩首,向着诸天神佛正正经经磕了三个响头。

出来后两人手拉手走在人群中,谁都没觉得别扭。

上车前许念问:“你许了什么愿?”

陆文州为他扶门,趁着人坐进去的那刻偷偷亲了下他的嘴角,“我的阿念,要长命百岁。”

许念像是被什么噎住,一种奇异的感觉席卷全身,很熟悉,又仿佛相隔久远,令他不禁眼眶一热,险些就要落泪。

直到开工那天,陆文州才得知许念辞职,邀请他来自己的公司,被言辞拒绝。

许念告诉对方,虽然在感情上他们是情侣,但在工作生活中依旧是两个独立的人,他希望对方能够全新全意的信任自己,就像自己信任他一样。

对此陆文州表示尊重,并对爱人的这份坚定不移刮目相看。

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许念没说。

就是万兴经历的那场流言风波,多少还是对他造成了些影响,如果真去了人家的公司,不就坐实了包养?

很多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他无力追究,毕竟人要向前看。

又是一年中秋,商会组织的聚会,许念作为新秀代表上台发言。

稿子是他和家属一起写的,幽默又不失激情,配合声情并茂的演讲,收获满堂喝彩。

他在如雷的掌声中走下台,目光注视着观众席上的某个身影抿嘴一笑,就是这样一个包含着羞赧、感激,以及深深爱意的笑容被人偷拍下来发到了网上。

人们纷纷猜测他看到了什么?

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还是意气相投的同僚?亦或是某位不为人知爱人。

席间许念被频繁搭讪,就连他的老东家也来了。

二人把酒言欢,聊得好不热闹,忽然就有人揽住了许念的腰,他一惊,侧头望去,狂跳的心瞬间踏实落地。

陆文州向对方敬酒,半开玩笑的询问是否后悔放许念走?

对方自然是连连懊恼,却听陆文州揶揄:“庙小阴风大,这也怨不得谁。”

许念一怔,擡头看向男人,在那双漆黑的如墨的眼底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得意。

垂下头,他牵了牵嘴角,主动向男人怀里靠了靠——原来他都知道的,自己受的每一份委屈全部被人记在了心底。

-

两年后的圣诞节,许念将陆文州带回了家,意料之中的,这个完美的男人受到了家人们的热情欢迎。

夜里书瑞将许念喊进房,关上门,祖孙二人面对面坐着喝茶。

“决定是他了?”

许念微红着脸点头。

书瑞笑得慈祥,“说说吧,他都有什么优点值得你付出一生。”

这夜,书房里的灯一直亮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早上四点,许念打着呵欠推门走出,客厅中有人听到声音登时起身。

他向他疲惫打招呼,“新年快乐。”又见男人满脸担忧,主动上前拉了拉对方的手,“别怕,大家都很喜欢你。”

之后他们站在挂满礼物的圣诞树下接吻,良久,许念注视着男人动情的眉眼,咧嘴一笑,“现在要不要回房间拆礼物?”

-

婚礼定在许念三十岁生日这天,地点选在一处美丽的海岛,由家里的长辈主持。

两个身穿礼服的新人,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中拥抱接吻,温馨又浪漫。

仪式结束,书瑞与妻子一同回酒店休息,路过花园时,遇到了一个高大却苍老的身影。

“你好,陆先生。”

他向那人微笑。

对方同样回以他笑容,“书先生,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书瑞点头。

得到肯定后,对方才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书瑞将嘴角的梨涡笑得更深了些,“五十年前我曾有过一次回国的机会,按照约定本该麻烦您和您的弟弟做接引,后因我的个人问题被耽误了。”

对方猛然记起,继而露出释然的神情:“原来是这样。”

书瑞看了对方一会儿,挽起妻子的手道:“那么就此作别了,陆先生。”

陆川微笑点头,一直目送二人消失在繁花尽头,久久的,久久的不曾离去。

后来的事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三十五岁这年陆文州和许念在山区收养了一个女孩,取名许芸,然后一家人彼此相爱,直到儿孙绕膝,垂垂老矣。

然后在某个明媚的夏日午后,满头白发的许念坐在紫藤架下摇着蒲扇,听屋子里放的老歌,向身旁神秘一笑,“老陆,我有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他那同样苍老的爱人拉过他的手,悠悠哉哉的荡着。

许念望着头顶稀疏的枝条,看穿过缝隙的斑驳光影,缓缓道:“我很小的时候曾经为一个帅气的侧脸着迷过,那天我就想,如果能和这样的人度过余生,让我做什么都值了。”

“那你后来找到他了?”

“没有。”

“真可惜。”

“不可惜,他找到了我。”

其实在两人同居的第二个月,许念就在陆文州的旧相册里发现了那张电影票根。

至于陆文州为什么会留那么久?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纪念意义吧,比如,那天他也注意到了邻座那个总是偷看自己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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