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起身就被女子摁住,女子的桃花眼笑得娇艳:“公子,我可不会上第二次当。”
话落她拿出一个瓶子,拇指弹出塞子,瓶口就冒出一丝白汽,袅袅上升,不一会儿石榴树的麻雀虫子都沙沙掉落。
她顿时收了收下巴:“我院子里的人该不会都......。”
“公子真是聪明?不过公子放心,我不会伤及无辜,毕竟这里还是有善良的人收养一个没人要的老头。”女子将瓶子随便一丢,丢到石榴树下,就拎起她的衣领。
她还道:“如果我不绑走公子。怎么解本小姐心头这口怨气?”
田堂静非常心虚,八成是因为那份安防图,魏氏动作那么快,估计早就传到夫人手上。
这也是魏影为什么会去长明的原因之一吧?
她眼见没招了,更没人再救自己,就尽量拖延时间:“你绑我干什么?我又不值钱。是真的不值钱!我没骗你,我连下酒菜都只有花生米。”
话音刚落,女子二话不说掏出一个麻袋,还打个口子出来:“是自己进来,还是本小姐将你提进去。”
“有事能不能好商量,咱们坐下来谈谈,说不定相谈甚欢...。”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麻袋套上了。
“我去,怎么那么猴急,能不能等我把花生米吃完再绑啊!”
麻袋内似乎还有一个瓶子,感觉有一缕清香钻进鼻子,下秒,她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她不知道已经是多长时间的事,只觉得颠簸,醒来时她是从一个方正的木箱子爬出来的。反正自己正坐在板车上,女主正在驾着一辆牛车,往不知名的乡野赶去。
“醒了,小公子。”女子斜了她眼便将一个荷叶包裹的东西丢给她。
“吃吧,已经睡了一天了。”
一天?她居然已经睡了一天了。
“难怪我那么饿。”田堂静刚要拆开荷叶,努了努舌,突然发现自己还没刷牙。
“我还没刷牙呢?”她忍不住问道:“有没有水?”
女子闻言便将牛车停下来,扭身突然有点嫌弃地睨了她眼:“你还以为自己在军府?”
田堂静这时才发现女子已经换了一身粉色白绣的长裙,像极了桃花盛放,精致的五官特地抹上一层古铜色的妆容,竖起高马尾,灵动又俏皮,皮肤也非常好,吹弹可破,果然含花待放的年华。
女子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她非常自信地勾唇:“公子可别看花眼了?”
“切,再漂亮还不是没水给我漱口。”她小声哔哔道。
还是夫人好。
想到自己现在丢了,夫人一定在到处找自己。现在自己拖了夫人的后腿成了累赘。
田堂静心情非常不好。
女子见她撇着嘴不说话了,好像在自己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我看你这人娇生惯养的,在家里一定没受过什么苦?那么又为何来到最穷乡僻壤的重明?”
她闭嘴不回答。
女子就在类似自言自语的方式继续说着:“军府住的人非同小可,我见你在主人院吃酒,该是军府主人很重要的人。”
“里面到处是魏兵把守,那么我就断定你是那位主人养得小白.....”
脸字还没说出口。
田堂静就立即纠正道:“是小夫婿。”
“夫...婿。”女子十分诧异停顿半拍:“你成亲了?这么小就成亲?”
她无语道:“姑娘芳龄多少?”
“十六,明年我便十七了。”女子还是挺老实回答的。
她道:“我二十。”
女子又顿了半响,最后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上下打量:“可你看起来比我还小。”
“明明是你看起来比我老..。”田堂静刚道,她的脸颊就被女子捏住了。
“对女人来说,岁数是一件极其敏[gǎn]的事,公子还是慎言为好。”女子肉眼可见嘴角拼命忍耐着想骂人的冲动,所以一直在抽搐着。
等田堂静翻了个白眼,改口道:“是早熟。”
女子这才放开她,跟她拉一段距离站在路边的小草前,深呼吸好几下,做好思想斗争才过来。
“本小姐差点被你带到沟里。”女子过来时将荷包重新捡起来塞到她手里:“给我吃,不许挑剔。”
“算了,我不饿。”她拒绝了。
她还是第一次拒绝吃东西。要是赵公公在,肯定惊掉下巴。
“真是难伺候,看来你非要漱口才吃东西?”女子不由开始变得碎碎念:“也不知是何人将你养的嘴那么叼。怕是平常也吃不了苦吧。”
田堂静就奇怪了。这妹子怎么和老太太一样。
她也反驳道:“如果不用吃苦,就没必要特地去吃苦。有些苦可以吃,有些苦必须吃,可有些苦完全不必吃!”
好吧,现在没有条件,她就不要那么矫情。那她可以选择不吃。就当饿一下清清肠胃。
女子略微奇怪看着她:“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我感觉你就跟老太太一样喜欢跟别人说教,我又不是你的晚辈。我和你有极大的代沟。”她道。
虽然女子不知道代沟为何物,可这个小公子说话一套套的,特能辨,她顿时产生极大的兴趣。
“公子贵姓?”
田堂静道:“我叫赵天心。小名静静。”
女子:“嗯?不说?”
“我说我叫静静。”
“这个名字还真怪。”
这次轮到她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也坦然回她:“姓李,如今在外你就叫我小妹吧。”
“可是你长得像我姐。”她老实巴交顺口一说。又被李小姐堵上嘴巴了。那巴掌还有沾点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她忍不住干呕一下,俊美的脸蛋瞬间就青了。
而女子见此忍不住扶额,她妥协道:“看在你对本小姐还有用的份上,就多照顾你一些。”
“等着!”
说罢李小妹立即往有水的地方走去,仔细一看,满是绿草的旁边有个水湖,附近还有放牛和放羊的人。
李小妹用荷叶包了一捧水过来,递给她:“用吧。”
田堂静见她走那么远给自己接水,也不好拒绝,便捧起来多漱几口,发现水清甜可口,一点味道都没有。
她还饮了口:“谢谢。”
“还挺有礼貌的。”李小妹非常满意她的态度。
田堂静这才拆开荷包发现里面装得已经凉掉的糯米鸡。
她含泪吃了一口,要是夫人的话,一定会给她新鲜出炉的。
平常没有怎么发觉,现在遇到困难,才发现夫人平时对自己是如何的呵护有加。
李小妹越看她可怜兮兮吃东西的模样,莫名有种保护欲:“静静这是好吃到哭了。”
“塞牙了,还咽不下去。”她咽了半天,最后卡在喉咙管,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李小妹无奈地给她拍拍背,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是绑人,不是绑了个祖宗,还要照顾对方。
不过她也是第一次绑人。
过会儿等田堂静勉勉强强吃完糯米鸡,她才问道:“李小妹要带我去哪里?”
眼前的女子无疑就是女主了。
“多亏你的鱼竿,让你要受些无妄之灾。”李小妹亦不再藏着掖着了,她那对桃花眼变得有些凶:“你应该知道那衣服有什么?”
“知道啊,是安防图。”她十分诚实地回答道。
倒让女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还以为小公子会装傻狡辩一番。没想到竟然如此真诚。
李小妹便咳嗽一声,故作恶狠狠的表情:“你知道没了安防图会是什么下场吗?”
“魏氏会加强防御,让外面的人打不进来。”她眨了眨眼睛道。
看起来十分清醒,准确说出关系利害。
直接把女主干沉默了。
“那本小姐问你,你会有什么下场?”
她奇怪道:“我不是被你绑了吗?这还用问。”
“你不怕死?”女主挑了挑眉,这都什么跟什么,牛头不对马嘴,还是此人先前故意装得傻乎乎来迷惑自己?
田堂静点点头:“我怕啊!如果你想杀我,何必那么费劲绑架我,还来到这些鸟不拉屎的地方。”
总算得到还算满意的答复,李小妹便继续让她坐在木箱子上,自己驾着马车往前面的村庄赶。
这次轮到田堂静问女主:“你绑我就能解决问题吗?安防图现在应该已经被送到魏君侯手里。”
不知为何女主听见魏君侯三个字,肩膀就突然抖了几下。
“总得给你个教训,不过本小姐应该说过公子很有用。”话到此处,女主肃着口吻沉声道:“既然安防图丢失,那我便要在其他地方证明自己。”
很显然女主已经察觉到她的身份。
“那样会不会太冒险?一下子挑战最难的一关?”
“如此才更能证明自己。”女主或许已经在幻想未来了。
她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可是你得罪的是魏氏?”
女主似乎非常不屑:“魏氏不过是一个全靠女人撑起来的家族,本小姐十分敬佩魏当家的,但其他人未必就有这个能耐。”#
之后两人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军府在昨天已经闹翻天了,魏成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天子。他吓得跪在地上,几乎大脑空白。
连忙递信去长明,告诉当家的天子被绑走了。
很可能就是白天那个落水的女子搞的鬼。
这时田堂静已经被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了,跟着女主进了一家简陋的客栈,叫尚儒客栈,此刻两人正在前台点房。
她抢先对掌柜的比出两个手指:“两间上房。”
“一间。”女主摸了摸口袋竖起一根手指。
掌柜的直接不看女主直接看向田堂静:“两间。”
自动忽略女主。
女主顿时拍桌:“我说一间!”
她没想到出门在外点房,还能遇到掌柜的看性别下饭。该不会他以为给钱的是小白脸吧?就因为他是男人。
她只好咬咬牙道:“我们是新婚夫妻,他是我相公,我是他的...。”
“是小妾。”田堂静义正严词道。
哪怕出门在外正妻的位置都是魏小姐的。这份莫名的坚持让人一愣。
掌柜的这才瞥她一眼:“看起来不怎么受宠吗?你怎么能冒充正房呢?”
女主:......
她恨恨地看向田堂静。
此刻田堂静正一脸无辜,要了两间房。
女主的房就在她隔壁。
她走进所谓的上房,不就是一间普通的房子,她又去看普通的房间,旁边正对着厨房和茅厕,设计的位置都有问题。
难怪在楼上的房叫上房。
她还要水洗澡,掌柜的却说:“客官,本客栈不负责烧水?您不是带了个小妾,让她帮您烧。”
“给钱也不烧吗?”她奇怪道。
掌柜的转头就在前柜拿起一本书开始看了起来:“我是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年,为得就是要进京赶考,谋得一官半职,为一方百姓造福。”
她听后满脸的诧异:“可是洛京城已经被攻陷了,天子都住大街了,你要去哪考?”
掌柜的如梦初醒,灰头灰脸,十分失落地去烧水。
女主恰好下楼听见此话,忍不住提醒道:“这种人怪可怜的,你就不要叫醒他。”
“而且他至少还有间客栈,三餐温饱,可在外的流民就不同了。食不果腹,还得担心小命不保。”
没想到女主还挺善解人意的。
没有跟掌柜的计较刚刚的事。
果真和原着人设一样,心怀大义,爱国爱民。除了不爱君。
“你真是娇生惯养,还想着洗澡。”
好吧,她收回女主善解人意的话,她真的一点都不爱君!真是将人设贯彻到底。
“你不洗吗?我让掌柜的给你也烧一桶。”
“不了,像那种愚昧的书生,若让他替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小妾烧水,怕是认为折辱自己
。”女主的话有些厌世般的自暴自弃。
也对这个阶段的女主还在成长中,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在家中哪怕锦衣玉食,可还是在父母缺乏关怀下长大的。
她看着早已习惯并且闷闷不乐的女主,便朝旁边的掌柜的勾勾手:“我让你给她烧水,你愿意吗?”
掌柜的过来后直接摇头。
“加钱也不愿意?”
“君子自然视金钱为粪土。”掌柜的还是不愿意:“况且她自己没手没脚,大丈夫岂能无端端为一个女子烧水?”
田堂静突然一脸严肃:“她一路过来救了不少可怜的流民,你若说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身份卑微的小妾,而小看她,那你的人品和能力岂不是连小女子都不如?这几十年的书岂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如今卫国岌岌可危,天子也名存实亡,可不代表圣人之言就亡矣。”
“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最该佩服的便是有情有义,真性情的人。无论她是男是女都不该拒之门外,你见过圣人会因为求学的是女子而拒绝授业吗?”
此话直接说得掌柜的一愣一愣的。
连女主都忍不住擡眸多看她一眼。
“这,公子所言极是。”掌柜的连忙擡头看向楼梯的女主,他先恭恭敬敬朝她鞠了一躬:“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原来眼前竟然是深明大义,慷慨助人的英雌。”
说了那么多田堂静总算满意催促道:“那快去烧水吧。”
掌柜这会儿完全没有不愿意,甚至还像打鸡血一般:“该烧!必须是在下亲自烧!”
“你看这不就改变了他人的看法?”她朝女主竖起大拇指,试图鼓励她。走出负面情绪,自强自立才是王道。
女主也非常理解她的意思,只是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路过来都在帮助流民?”
此时此刻,魏氏大军突然在马家屯大肆调动,游走,连老太太都惊动了。
连老太太问起魏影为何提前打草惊蛇?
得到的不过是魏影一句:按兵不动,孙儿不过是去去就回。
老太太气得跺拐杖:“真是越发乖张,她从前都是冷静自持,现在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