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负罪感冲击着赵喆的心口，让他颇有些寝食难安。但木已成舟，和亲的国书已经交给辽使。再做反悔辽国真就会借题发挥。

赵喆坚定着决心听完奏报，秦桧则将最后的文书捧到御前，请皇帝朱批。赵喆提笔简单写了几笔。秦桧又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折，说道：“福柔帝姬命臣呈送奏书一份，请陛下御览。”

赵喆有些意外，但还是命李彦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乃是一封格式规整的奏表。书写字体用的是赵喆所创瘦金体。

只看字体，赵喆又忍不住想起赵妍儿初次给自己写信时那呆萌的字体。叹了口气，说道：“妍儿这字看来是下了苦功夫学我的。”心中惆怅便不愿看这奏折。递给李彦道：“你来念。”

李彦立刻接过书信，调整一个平淡的语调，读了起来。

整篇文章中规中矩，只是交代了和亲之后请赵喆多关心身体，然后又提起她在京的宅邸以及琐事的处理。之后重点说了赵妍儿与佘彦质相知相爱的事情。

最后则言道：“和离之举，虽与国有利，但彦质必遭打击。他本是探花之才，尝以治下百姓富足安康为己任。对东平府之规划甚至有十年之远。和离之事，乃是儿臣对不起彦质，还望父皇替儿臣照顾彦质，莫让他消沉，鞭策他上进。”

一片肺腑之言，说是奏本，更像是交代后事。赵喆听得心里难受，对在场众人说道：“朕的女儿，为国为民，尔等也应奋进图强。”

众人都知道赵妍儿在登闻鼓院那番表演，正是堂堂为国牺牲一切的做派。今日之后，她在民间威望只怕空前。自然没人敢在此时说不好听的。纷纷称赞福柔帝姬的牺牲与孝心。

赵喆便又道：“奏本你们也听了。朕觉得佘彦质当升任京东西路转运使，以全其报国之心，诸位以为如何？”

众官员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蔡攸，等着蔡攸表态。

蔡攸的做官理念是绝不明着违逆皇帝，赶紧表态支持：“佘彦质新科探花，权知东平府以来官声极好。无愧天子门生之名。自当重用。”

事情便就此定了下来，在场官员无不暗暗心惊。

一路转运使，已经是地方大员中数一数二的官职，俗称封疆大吏。

而这位佘彦质不过去年才高中探花入朝为官。这人比人可真是气死人。

不过，这也没什么嫉妒的，正应了那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佘彦质升职虽快，却是拿娘子换的。

仔细想想，如此污点在士林中评价必然不高，将来再升职时，也必然是要被政敌拿出来说事。所以这转运使怕就是此人最高的品级。封侯拜相绝不可能。

众官员不嫉妒佘彦质这种福报。但蔡攸却嫉妒的要死。

毕竟众人也不知道，佘彦质升官，他蔡攸也赔进去一个夫人。

只是蔡攸并不后悔。总归是自己目的达成。这番登闻鼓的波折，赵喆明显主动想要采取措施，这就说明赵喆是真的打算将福柔帝姬送到辽国和亲。

虽然蔡攸不太明白赵喆主动出手的想法，但福柔帝姬和亲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下一步蔡攸倒想亲自做那和亲使。

到了辽国自己飞扬跋扈一番，辽国自不会对使者怎样，但留下的赵妍儿必受辽人磋磨。

不过蔡攸倒是觉得，若赵妍儿在路上表现好一点，把自己伺候舒服了，未必不能给她一条活路。

那福柔帝姬如今还是处子之身，留给辽人，实在可惜了。